雨这东西,向来是急性子。说来就铺天盖地地来了,说走也不留一丝拖沓地走了,活像个没心没肺的过客。来时带着股狠劲,狂风卷着暴雨,在我的世界里横冲直撞,搅得一片狼藉;走时倒干脆,只留下满世界的水痕,亮晶晶的,倒像是谁没忍住,淌了一地的眼泪。
我不是在写什么风花雪月的散文,这些都是下午那场雨里,我实实在在的感受。屋里忽然就暗了下来,窗外的天像被墨汁泼过,黑黢黢地压着。心莫名一紧,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变了脸色,连不远处的树都在风里使劲摇晃,枝桠乱颤,看得人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悲凉。
走出教学楼,像是一头撞进了个昏黄的梦里。远处的云沉沉地堆着,低得仿佛要压到头顶,山巅那边更是暗得蹊跷,恍惚有千军万马在云层里厮杀。说不清是担心那边正遭着风雨,还是更惦记那个方向的老家——风雨里的屋檐,总会勾着点牵念。
风越刮越急,天也越来越暗。我在院子里来回走着,脚底下像没个准头,不知道该往哪站才稳妥。心里明明知道,一场大雨是躲不掉的,害怕也无济于事,可那一刻,恐惧就像粘在身上的潮气,怎么也甩不开。
雨点终究是落了下来,冰凉凉地打在脸上。我赶紧躲回屋里,一个人守着满室的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敲着莫名的沉重。还有孤独,是平日里不常有的那种,裹着雨声,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念叨:会过去的,总会过去的。
雨停得也快。后来在办公室,听见有人轻描淡写地说:“还以为多大的雨呢。”语气里带着点不以为然。我走出大门想透透气,空气里满是雨后的清润,可心里头还是悬着点什么,像没落地的石子。满世界都是雨走过的痕迹,湿漉漉的墙,亮晶晶的叶,唯独找不到心里那场雨的影子——它明明来过,搅得我心神不宁,却又悄悄退了,留我在晴光里,揣着没散尽的忐忑。
太久没这样独自面对一场风雨了。尤其是那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闷得人连呼吸都带着点紧张。原来有些情绪,总得在这样的时刻,才肯清清楚楚地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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