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以“妙笔点化”之术,将前人诗句熔铸为千古绝唱,看似“抄袭”,实为艺术升华。本篇所论12句,皆经东坡妙笔点化,既保留原句意境,又注入个人哲思,终成“青出于蓝”的典范。此“抄袭”非剽窃,而是文学传承中的创造性转化。苏轼以才学为炉、情感为火,将他人字句熔炼为更深刻、更辽阔的意境,既见对前贤的敬意,更显独立之文心。此等“抄袭”,实为文学史上最动人的传承与超越,值得今人细品其妙、深味其理。
1
苏轼“莫道狂夫不解狂。狂夫老更狂”化用杜甫“自笑狂夫老更狂”
杜甫原句“自笑狂夫老更狂”以自嘲写困境中的倔强,苏轼化用为“莫道狂夫不解狂。狂夫老更狂”,通过否定式强化肯定,将“自笑”升华为对狂放本性的自豪宣言。黄州贬谪期间,苏轼以“东坡日月长”自喻,将杜甫的困顿转化为超脱世俗的洒脱,完成从“苦中作乐”到“乐中悟道”的升华。
狂夫
杜甫〔唐代〕
万里桥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沧浪。
风含翠篠娟娟净,雨裛红蕖冉冉香。
厚禄故人书断绝,恒饥稚子色凄凉。
欲填沟壑唯疏放,自笑狂夫老更狂。
十拍子(暮秋)
苏轼〔宋代〕
白酒新开九酝,黄花已过重阳。身外徜来都似梦,醉里无何即是乡。东坡日月长。
玉粉旋烹茶乳,金薤新捣橙香。强染霜髭扶翠袖。莫道狂夫不解狂。狂夫老更狂。
苏轼此词以暮秋为背景,融生活意趣与人生哲思于一体。上片“白酒新开”“黄花过重阳”勾勒秋深景致,“身外似梦”“醉里即乡”直抒超脱心境,暗喻宦海沉浮如梦,醉中自有真意。下片“玉粉烹茶”“金薤捣橙”细绘生活雅趣,末句“狂夫老更狂”收束全篇,既见东坡暮年豪气不减,又暗藏对世俗的戏谑解构。全词语言清丽而意蕴深厚,既符合苏轼旷达性格,又体现宋词“以俗为雅”的审美追求,无丝毫矫饰,尽显自然真率之趣,是宋词中抒写暮秋情怀的佳作。
2
苏轼“尘世难逢开口笑,年少,菊花须插满头归”化用杜牧“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
杜牧“尘世难逢开口笑”写重阳登高的暂时欢愉,苏轼改为“尘世难逢开口笑,年少”,加入“年少”二字,既呼应杜牧的“菊花须插满头归”,又暗喻自己虽贬谪仍保有少年心性。下片“古往今来谁不老”以问句收束,将杜牧的个体感慨扩展为对人生普遍规律的哲思,境界更显豁达。
九日齐山登高
杜牧〔唐代〕
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
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
但将酩酊酬佳节,不用登临恨落晖。
古往今来只如此,牛山何必独霑衣。
定风波·重阳
苏轼〔宋代〕
与客携壶上翠微,江涵秋影雁初飞,尘世难逢开口笑,年少,菊花须插满头归。
酩酊但酬佳节了,云峤,登临不用怨斜晖。古往今来谁不老,多少,牛山何必更沾衣。
苏轼此词作于重阳登高之际,以“携壶上翠微”开篇,绘出秋江雁影、菊花满头的明丽秋景,暗藏“尘世难逢开口笑”的沧桑感。下片转锋,“酩酊但酬佳节”直写及时行乐的豁达,末句“牛山何必更沾衣”化用齐景公牛山悲泣的典故,反衬出对生死衰老的通透认知。全词融景、事、理于一体,既见重阳登高的传统雅趣,又暗喻宦海浮沉后的超脱心境,语言清逸洒脱,不事雕琢,恰是东坡“以诗为词”“以文为词”的典型体现,于闲适中见深意,于旷达中显真淳,堪称宋词中咏重阳的佳作。
3
苏轼“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化用李白“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李白“青天有月来几时”以问天开篇,苏轼化为“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通过词序调整与“把酒”动作的加入,使问题更具画面感和仪式感。全词融景、情、理于一体,从“我欲乘风归去”的浪漫想象,到“人有悲欢离合”的哲理顿悟,将李白的孤高追问转化为对人间温情的珍视,完成从“问月”到“问人生”的升华。
把酒问月·故人贾淳令予问之
李白〔唐代〕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苏轼〔宋代〕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苏轼此词作于丙辰中秋,大醉中挥毫,以月为引,融怀人、问天、悟理于一体。上片“明月几时有”起势苍茫,问月问天,既有对天上仙境的向往,又有“高处不胜寒”的清醒认知,终以“何似在人间”落脚,显豁达本色。下片由月及人,月转朱阁、照无眠,引出“人有悲欢离合”的哲思,末句“千里共婵娟”以月寄情,将个案相思升华为普世祈愿,既见手足深情,又显人生旷达。全词情理兼胜,语言如行云流水,是宋词中咏中秋的巅峰之作,至今仍传诵不衰。
4
苏轼“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化用李白“天地一逆旅”
李白“天地一逆旅”以天地为逆旅喻人生短暂,苏轼化为“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将“天地”具象为“人生”,强调个体在旅途中的主动角色。结合“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的隐喻,既赞美友人高洁品格,又暗喻自己虽处逆境仍保持本心,实现从“悲叹无常”到“笑对风雨”的精神超越。
拟古十二首(其九)
李白〔唐代〕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
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
前后更叹息,浮荣安足珍。
临江仙·送钱穆父
苏轼〔宋代〕
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作春温。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尊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苏轼此词作于送别友人钱穆父之际,以“天涯踏尽红尘”起笔,既写友人宦海浮沉之艰,又暗喻自身漂泊之叹。“无波真古井”以古井喻友人淡泊心境,“有节是秋筠”借秋竹赞其高洁品格,喻象精当,寄意深远。下片“淡月微云”烘托离情,却以“尊前不用翠眉颦”转圜,末句“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直抒胸臆,将个人离愁升华为对人生哲理的通透认知。全词融叙事、写景、抒情、悟理于一炉,语言清婉而意蕴深沉,既见东坡对友人的深挚情谊,又显其超脱世俗的旷达襟怀,是宋词中送别题材的佳作。
5
苏轼“似花还似非花”化用白居易“花非花,雾非雾”
白居易“花非花,雾非雾”以模糊意象写朦胧美,苏轼化为“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通过“似花还似非花”的反复,赋予杨花更深的象征意义。结合“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的奇喻,将白居易的朦胧美转化为对生命易逝的深刻感慨,实现从“意象之美”到“哲理之思”的升华。
花非花
白居易〔唐代〕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
苏轼〔宋代〕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苏轼此词为次韵章质夫杨花词而作,以杨花为媒,融咏物、抒情、哲理于一炉。上片“似花还似非花”破空而来,既状杨花之态,又隐人生之惑;“抛家傍路”以拟人手法写其漂泊无依,暗喻世情之薄。下片“春色三分”将春光量化,二分尘土、一分流水,道尽春逝之怅;末句“是离人泪”以杨花喻泪,将物象与情思熔铸一体,既见婉约之致,又显哲思之深。全词语言精工,意象丰沛,既承婉约词风,又含东坡特有的旷达与深邃,是宋词中咏物抒怀的典范之作。
6
苏轼“此心安处是吾乡”化用白居易“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白居易“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以无乡写漂泊,苏轼化为“此心安处是吾乡”,通过“吾乡”的肯定表达,将被动接受转化为主动选择。词中“万里归来颜愈少”以柔奴的容颜反衬岭南贬谪之苦,最终以“此心安处”点睛,将白居易的旷达升华为对精神归属的深刻体悟,成为千古名句。
初出城留别
白居易〔唐代〕
朝从紫禁归,暮出青门去。
勿言城东陌,便是江南路。
扬鞭簇车马,挥手辞亲故。
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
苏轼〔宋代〕
王定国歌儿曰柔奴,姓宇文氏,眉目娟丽,善应对,家世住京师。定国南迁归,余问柔:“广南风土, 应是不好?”柔对曰:“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因为缀词云。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此词缘起于王定国侍人柔奴的豁达之语。上片以“琢玉郎”“点酥娘”喻王定国与柔奴的般配,赞其才貌双全,更以“炎海变清凉”暗喻柔奴以歌喉化解南迁之苦。下片聚焦柔奴“万里归来颜愈少”的青春态,末句“此心安处是吾乡”直取柔奴原话,将个人离乱之叹升华为普世哲理。全词融叙事、写人、抒情于一体,语言清丽而意蕴深远,既见苏轼对友人的深挚情谊,又暗藏自身宦海沉浮后的通透认知,是宋词中“以小见大”的经典之作。
7
苏轼“休言万事转头空”化用白居易“百年随手过,万事转头空”
白居易“百年随手过,万事转头空”以空写人生虚无,苏轼化为“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通过“未转头时皆梦”的哲思,将“空”升华为对生命过程的觉知。结合“三过平山堂”的时空回溯,既表达对恩师欧阳修的追思,又暗喻人生如梦的深刻体悟,实现从“空”到“梦”的哲理深化。
自咏

白居易〔唐代〕
须白面微红,醺醺半醉中。
百年随手过,万事转头空。
卧疾瘦居士,行歌狂老翁。
仍闻好事者,将我画屏风。
西江月·平山堂
苏轼〔宋代〕
三过平山堂下,半生弹指声中。十年不见老仙翁,壁上龙蛇飞动。
欲吊文章太守,仍歌杨柳春风。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
此词为苏轼三过平山堂时追念恩师欧阳修之作。上片以“三过”“半生”写时光倏忽,“十年不见老仙翁”直抒胸臆,壁上“龙蛇飞动”的墨迹更添物是人非之叹。下片“欲吊文章太守”与“仍歌杨柳春风”交织追思与传承,末句“未转头时皆梦”将“万事转头空”的苍茫深化,道尽人生未醒时已入梦的哲思。全词融怀师、伤时、悟理于一体,语言简净而意蕴深沉,既见苏轼对欧阳修的深挚师恩,又暗藏宦海沉浮后的通透认知,是宋词中怀人悟理的典范。
8
苏轼“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化用白居易“无波古井水,有节秋竹竿”
白居易“无波古井水,有节秋竹竿”以古井、秋竹喻品格,苏轼化为“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通过“真”“是”的肯定,强化对高洁品格的赞美。结合“一别都门三改火”的时空距离,既表达对友人的牵挂,又暗喻自己虽处逆境仍坚守本心,实现从“品格赞美”到“精神共鸣”的深化。
赠元稹
白居易〔唐代〕
自我从宦游,七年在长安。
所得唯元君,乃知定交难。
岂无山上苗?径寸无岁寒。
岂无要津水?咫尺有波澜。
之子异于是,久要誓不谖。
无波古井水,有节秋竹竿。
一为同心友,三及芳岁阑。
花下鞍马游,雪中杯酒欢。
衡门相逢迎,不具带与冠。
春风日高睡,秋月夜深看。
不为同登科,不为同署官。
所合在方寸,心源无异端。
临江仙·送钱穆父
苏轼〔宋代〕
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作春温。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尊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苏轼此词作于送别钱穆父时,以“天涯踏尽红尘”开篇,既写友人宦海浮沉之艰,又暗喻自身漂泊之叹。“无波真古井”以古井喻友人淡泊心境,“有节是秋筠”借秋竹赞其高洁品格,喻象精当,寄意深远。下片“淡月微云”烘托离情,却以“尊前不用翠眉颦”转圜,末句“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将个人离愁升华为对人生哲理的通透认知。全词融叙事、写景、抒情于一体,语言清婉而意蕴深沉,既见东坡对友人的深挚情谊,又显其超脱世俗的旷达襟怀,是宋词中送别题材的经典之作。
9
苏轼“忍听阳关第四声”化用白居易“听唱阳关第四声”
白居易“听唱阳关第四声”以阳关曲写离别,苏轼化为“忍听阳关第四声”,通过“忍听”的痛楚,强化离别的深情。结合“刘郎未老”的典故,既表达对友人的不舍,又暗喻对重逢的期待,实现从“离别之痛”到“重逢之盼”的情感延伸。
对酒五首(其四)
白居易〔唐代〕
百岁无多时壮健,一春能几日晴明。
相逢且莫推辞醉,听唱阳关第四声。
减字木兰花·送别
苏轼〔宋代〕
天台旧路。应恨刘郎来又去。别酒频倾。忍听阳关第四声。
刘郎未老。怀恋仙乡重得到。只恐因循。不见如今劝酒人。
苏轼此词以送别为题,融典故与深情于一体。上片“天台旧路”借刘郎典故暗喻离别之频,“阳关第四声”化用王维诗境,写尽别酒频倾、不忍听曲的离愁。下片“刘郎未老”转锋,既怀仙乡之恋,又恐时光因循,难再逢劝酒之人。全词语言清婉而意蕴深沉,既见送别时的惆怅,又暗藏对人生聚散无常的通透认知。苏轼以“减字木兰花”词牌短小精悍之体,将个人离情升华为普世哲理,既符合其豁达性格,又体现宋词“以小见大”的审美追求。
10
苏轼“休将白发唱黄鸡”化用白居易“听唱黄鸡与白日”
白居易“黄鸡催晓”以黄鸡喻时光流逝,苏轼反用为“休将白发唱黄鸡”,从感叹衰老转为鼓励珍惜当下。结合“门前流水尚能西”的奇喻,以溪水西流破“人生长恨水长东”的常规认知,表达“老当益壮”的积极态度,将白居易的哀婉转化为对生命的热忱。
醉歌示妓人商玲珑
白居易〔唐代〕
罢胡琴,掩秦瑟,玲珑再拜歌初毕。
谁道使君不解歌?听唱黄鸡与白日。
黄鸡催晓丑时鸣,白日催年酉前没。
腰间红绶系未稳,镜里朱颜看已失。
玲珑玲珑奈老何?使君歌了汝更歌。
浣溪沙·游蕲水清泉寺
苏轼〔宋代〕
游蕲水清泉寺,寺临兰溪,溪水西流。
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苏轼此词作于元丰五年春,贬居黄州期间。上片以“兰芽浸溪”“沙路无泥”“暮雨子规”勾勒清泉寺春景,清新如画,暗藏生机。下片由溪水西流触发哲思,“谁道人生无再少”破空而起,反诘有力,直击“休将白发唱黄鸡”的消极情绪。全词融写景、抒情、议论于一体,既见苏轼对自然景物的细腻观察,又显其“穷且益坚”的豁达襟怀。语言清丽而意蕴深沉,将个案体验升华为普世哲理,是宋词中“以景载理”的典范之作,至今读来仍觉振奋人心。
11
苏轼“且呼张丈唤殷兄”化用白居易“笑呼张丈唤殷兄”
白居易“笑呼张丈唤殷兄”以亲情写团圆,苏轼化为“莫唱黄鸡并白发,且呼张丈唤殷兄”,通过“莫唱”的否定,将焦点从年龄焦虑转向亲情温暖。结合“伽花彩甚奇”的春日意象,将白居易的戏谑转化为对生活本真的回归,体现苏轼在贬谪中仍保有的生活情趣。
岁日家宴戏示弟侄等兼呈张侍御
二十八丈殷判官二十三兄
白居易〔唐代〕
弟妹妻孥小侄甥,娇痴弄我助欢情。
岁盏后推蓝尾酒,春盘先劝胶牙饧。
形骸潦倒虽堪叹,骨肉团圆亦可荣。
犹有夸张少年处,笑呼张丈唤殷兄。
浣溪沙·雪颔霜髯不自惊
苏轼〔宋代〕
伽花彩甚奇,谓有初春之兴。因作二首,寄袁公济
雪颔霜髯不自惊。更将翦彩发春荣。羞颜未醉已先赪。
莫唱黄鸡并白发,且呼张丈唤殷兄。有人归去欲卿卿。
此词作于苏轼晚年,寄寓对友人的深切情谊与超然心境。上片以“雪颔霜髯”自况,虽白发苍苍却无惊惧之意,反以“翦彩发春荣”喻示生命活力不减,暗藏对春日生机与人间情谊的珍视。“羞颜未醉已先赪”一笔,将未饮先醉的微妙情态写得鲜活生动,见出对聚会的期待与欢愉。下片“莫唱黄鸡并白发”直承其“休将白发唱黄鸡”的旷达主张,以“张丈殷兄”的亲切称呼写尽故人相聚的温暖,末句“有人归去欲卿卿”更添离别时的眷恋与祝福。全词融写景、抒情、哲思于一体,语言清逸而意蕴深沉,既见苏轼对年华流逝的通透认知,又显其“此心安处是吾乡”的豁达襟怀,是宋词中“以淡语写深情”的典范。
12
苏轼“欲看梨花枝上雨”化用白居易“梨花一枝春带雨”
白居易“梨花一枝春带雨”以梨花喻杨贵妃的泪容,苏轼化为“欲看梨花枝上雨”,通过“欲看”的期待,将哀婉转化为对美好景象的向往。结合“千载相逢犹旦暮”的时空跨越,既表达对友人的思念,又暗喻对生命美好的永恒追求,实现从“别离之悲”到“相逢之喜”的情感升华。
长恨歌(节选)
白居易〔唐代〕
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
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
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
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
但令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木兰花令·次马中玉韵
苏轼〔宋代〕
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故将别语恼佳人,欲看梨花枝上雨。
落花已逐回风去。花本无心莺自诉。明朝归路下塘西,不见莺啼花落处。
苏轼此词为次韵马中玉之作,融深情与哲思于一体。上片以“仙骨无寒暑”赞友人超脱尘寰之姿,“千载相逢犹旦暮”写尽知己相逢的珍贵与时间的虚无。下片“落花逐风”“莺自诉”借自然之景喻离别之痛,末句“不见莺啼花落处”以景结情,暗喻归途中的寂寥与对重逢的怅然。全词语言清婉而意蕴深沉,既见苏轼对友人的深挚情谊,又暗藏对人生聚散无常的通透认知,是宋词中“以景载情、以理化情”的典范,体现了东坡词“旷达中见深情”的独特魅力。
总结:苏轼的化用绝非简单复制,而是通过词序调整、词汇替换、哲理深化、情感注入等方式,将前人诗句融入自己的生命体验与时代语境,赋予原句新的生命与深度。这种“抄”出的新高度,既体现了他对经典的深刻理解,也展现了他作为文学大家的创新智慧与精神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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