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7-12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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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1月的贵州，深山里已经起了霜，夜风吹得人脸疼。
那天晚上，王景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一边紧握着从重庆打来的电话听筒，一边等着何绍周的声音。
可对方开口第一句就是：“你辛苦了。”没有寒暄，没有指示。
接着是一句模糊的回答：“这很难说。”他说自己去重庆有要紧事。
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也没说兵团该怎么办。
然后电话挂了。
这事儿发生得太突然。
何绍周是第十九兵团的司令，从黄埔一期走出来的人，按理说是不会轻易撂挑子的。
可现在，他不声不响就走了，连个交接都没有。
只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你们一切都好办”。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要从更早说起。
那年春天，国民党已经是节节败退，大军一路从中原退到了西南。
贵州成了他们手里最后几张牌之一。
可惜的是，这张牌本身也不够硬。
蒋介石当时还抱着最后的幻想。
他一边调兵遣将，一边从贵州籍的黄埔系军官里挑人上位。
希望靠地方乡情和军校关系，拼出个团结的西南战场。
于是，何绍周被调来贵州，组建了第十九兵团。
副司令王伯勋、副军长王景渊，还有八十九军的张涛，都是贵州人。
那会儿的十九兵团，说白了就是临时拼凑出来的。
兵源不足，装备短缺，战斗经验也有限。
为了凑人头，他们甚至出台了“招够一排就当排长”的政策。
虽然短时间里招来了几千人，但大多是新兵，很多连枪都没摸过。
更别提纪律和训练。
1949年10月，解放军从湖南方向向贵州推进。
王景渊带的部队被安排在黔东前线。
这一线本来就没什么防御纵深，结果刚一交火，前线就垮了。327师根本撑不住，几乎是边打边跑。
黔东防线，一夜崩溃。
前线溃败的消息传到贵阳，贵阳那边的省政府机关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古正伦催着何绍周顶住几天，至少拖五天，好让他们有时间撤。
何绍周冷笑一声，说：“一个跳蚤顶不了一床铺盖。”他只答应争取三天。
其实他心里早就不想打了。
到了毕节之后，何绍周开始频繁发脾气。
每次接到蒋介石的电报，他都会发火，说自己手上没兵、没枪、没粮，“我只有两只手，还怎么防守？”
再后来，他干脆连话都不多说了。
某天早上，他悄悄带着几个人离开，直奔重庆。
也没留下什么书面命令，只是口头交代王伯勋：“你来负责。”
王伯勋那时候刚从前线回来，满脸风霜，一身疲惫。
他听完何绍周的交代，只是点了点头。
没问，也没挽留。
几天后，王景渊才知道司令跑了。
他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确认。
何绍周的回答模棱两可，既不说回来，也不说不回来。
王景渊沉默了一会，问下一步怎么办。
何绍周反问：“你有什么意见？”王景渊说：“向北。”意思是往重庆撤。
结果何绍周说：“不如去盘县，找古正伦，或者往西到昆明。”
这两个方向，其实都不靠谱。
古正伦刚刚枪毙了八十九军军长刘伯龙，王景渊心里清楚，自己去了也可能落个一样的下场。
而去昆明，李弥那边也不待见他们。
几个月前李弥部队想借道贵州，被何绍周和古正伦一口回绝，连个方便都没给。
甚至还下令说“他敢过来就打”。
李弥绕道而行，心里早就结了疙瘩。
所以王景渊知道，哪条路都走不通。
那段时间，王景渊和王伯勋几乎天天碰头。
两个人围着地图转，一边抽烟一边叹气。
有时候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部队每天都在减员，有人自发解散，有人干脆就地投诚。
眼看十九兵团要散架了。
某天晚上，两人在灯下坐了很久。
王伯勋突然说：“我们也许该考虑另一种办法。”王景渊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变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继续打下去是死路一条。
何绍周都跑了，还留下什么坚持的理由？
接下来几天，王伯勋开始秘密联系八十九军的张涛。
王景渊则联系住在水城的其他部队。
他们不是仓促决定的，而是一边观察局势，一边一点点铺路。
张涛那边其实早有准备，连无线电波段都和解放军那边接上了，只等一个合适的时间。
11月27日，王景渊收到一封电报，说古正伦已经逃到昆明。
王伯勋在电报里说：“请速来普安，有要事相商。”这封电报，成了点燃起义的导火索。
几天后，王景渊到了普安。
张涛已经等在那。
他说：“我们准备好了。
你们来得正好。”那天晚上，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旧桌子前，把起义通电稿一字一句地校对完。
然后签字。
没有太多言语，也没有什么仪式。
只是签字。
1949年12月10日，王伯勋、王景渊、张涛等人正式通电起义。
黔西南和平解放。
那个时候，何绍周已经踏上前往香港的路。
后来又去了美国，在洛杉矶定居。
再没回来。
从那以后，黔西南再也没有出现过“第十九兵团”的番号。
参考资料：
蔡惠霖、孙维吼，《光荣的抉择：原国民党军起义将领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1996年。
《贵州政协报》，《漫话参加滇西抗战的“黔军”》，2015年。
《贵阳晚报》，《黔军记忆：解放贵州的前前后后》，202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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