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里,天气闷热。那时候的普通人,大多都觉得人生就像是趟没得选的苦差。九百个男丁,被从家园里一锅端出来,赶去遥远的渔阳戍边。陈胜、吴广当时还只是这支队伍里的小头目,每日里也就比人家头上高一截。当年,天就像故意不帮人似的,一连下了好几天雨,山路泥泞得能把鞋子都融进去。眼瞧着,再耽搁下去就要误了军令。按秦朝的规矩:误期即斩头——说白了,活路没了。陈胜和吴广在雨棚底下低声合计:“反正都是死,不如搏一把,我们干嘛不自己活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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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心里盘算着的,不只是自己。他们其实很像很多现代人,卡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你说他们胆子大吧,可之前不也是一忍再忍?可往前迈一步是死,退一步还是死,唯一的出路变成了破釜沉舟。看到这里,我总想到林冲。一个堂堂八十万禁军的教头,却栽在高衙内那个纨绔子弟手里。林冲的窝囊,其实很像我们这些上有老下有小、曾经以为能靠本事换来安稳生活的人。地位不低,大权没有,薪水还算体面,可以买上好几斤牛肉,逢年过节让家人过个像样的小日子。可一旦遇到真正的“权贵门槛”,不是没人想反抗,只是裤兜里还揣着不舍,心底残留着原本生活的影子:也许有转机,也许别人能高抬贵手。可事实证明,幻想很贵,现实更“砸心”,怕的就是“梦想还在,日子全没了”。
再说回陈胜和吴广同行的这帮人。你真以为他们热血上头?其实更多是一根筋被压到了极限。从前,秦帝国还能靠自家那块地,把一小撮“中产农民”管得服服帖帖。有地就得种地,有地就得交税,交了税就得服役。表面看像是“互惠”,实际上是一种带枷锁的买卖——你想不干都难。小农社会的诞生,还真不是因为谁心怀善意,而是这群分到地的农夫更便于控制。平民要是害了头脑风暴:土地、税赋、兵役,这仨铁环一套,就等于给秦王送上源源不断的钱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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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铁桶江山,也不是铁打的。从商鞅开始,秦国人用铁犁、铁锄头把土地一块块翻了出来,一个个小家小户被编进册子,没人能躲得过去。兵役徭役、缴粮交税,啥事都摊到这群农民头上。可别忘了,这些在后世人眼里叫“暴秦”的制度,那时候反倒让秦国横扫六国,吃香喝辣,连关东六国的老贵族都被他们折磨个够本儿。只不过,这套制度有一把无形的剪刀——随着时间推移,农人家里的地一块一块被兼并,大户变得越来越大,普通人则家道中落。到最后,一大批原本还能勉强自足的“小中产”落到变成“闾左”——也就是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所谓“闾左”,说白了就是“左边的邻居”,也就是住在村口最穷最差房子的那些人。你看那时候,编成一“闾”二十五户,富人靠右,穷人在左。陈胜、吴广原本也不过是给别人种地的小佃农,哪能说什么家底?你要高估这伙人的勇气,那是没见过人被命运逼到没退路时的绝望眼神。有人争论陈胜会写字,是不是读过点书,其实会耕田的人里,有点见识并不出奇。一个社会本来流动缓慢,可只要统治者不再在意底层的死活,崩溃也就一夜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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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绝的还不止这些。秦朝灭六国,其实靠的是一种“笼络与高压并存”的把戏:给你地,让你种,定期收割。谁闹事?轻则罚得你家徒四壁,重则丢命。早年的秦人怕,后来发现反正怎么都是死,就宁愿上山落草。所以刘邦、彭越这些后来起事的家伙,最初都在山林野外混日子。山里“边缘社会”慢慢壮大,成了和秦制平行的小江湖。帝国缺人,你以为是人都死光了?其实是人心全叛了。
活在农耕社会,每一分土地都是命根。帝国和他的民,就是靠这层纽带捆绑在一起。有地才认帝国,失地就成流民。你再严厉的秦法,也管不到山林里那些“亡命之徒”。本来,打仗、修长城这种事,理应轮到有地在册的农民。可地越来越被大户占完,真正手有几亩薄田的“中间层”流失殆尽,帝国最后只好去捉“没有地”的人做苦差。这帮人,被抓去给帝国拼命,从心里就对秦王没一点好感——你看,这才是王朝要亡的真相,比什么“谎言”更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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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一直以为,一个王朝垮掉,都是遇上了哪位“豪杰”一声呐喊,万众归心。后来想明白了,根没有了,风一吹也就倒了。陈胜不过是动手拉响丧钟的那个人。他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世界沸腾起来。可你换个人去,大泽乡终归还是会爆发大事。
有意思的是,秦这一套“以小农为柱”的办法,后头汉、唐王朝照学不误。只要天下的“中产农民”能多点,王朝就安安稳稳。可欲望的火,烧来烧去,总会把土地并进少数人口袋,失地的人成群结队,残局总归还是轮回。唯一改变的,是工业时代一个大喘气,“小农社会”消解了,另一种社会问题又翻了出来。历史终结了旧周期?还是把轮回变了个样子?我也不知道。也许后世的人会回头笑我们现在的琐碎,就像我们看着陈胜雨夜长叹一样——谁不是在命运压顶时,图个出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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