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茶局上的照片,可能就是老禤留给我们的最后的照片。

逝者|“禤伯”禤子原

覃炜明

我叫禤子原“老禤”。他是我的同龄人,所以叫他“老禤”是随大流。而大家叫他老禤,我估计第一是因为他长得高大威猛,就像我们办公室一位同事,明明是一位六零后,年龄比我小,但是因为他长得魁梧,站在你面前就像竖立了一扇门,所以大家私下和公开都叫他“老崔”。当然也可能因为是媒体单位,大家不习惯称那个什么长什么主任的官职,不大不小一律直呼其名但是如果这个人的能力可以,大家为了表示有点钦佩,就会叫他“老某”,像我们单位曾经的广告部主任,大家叫他老卓,技术部主任大家叫他“老黄”,专题部主任大家叫他“老邓”我估计大家喜欢叫“老禤”,更可能二者兼而有之:他长得高大帅气,而且能力不凡,他的微信视频号名字就叫“帅伯6530”

不过因为老禤是做广告的,而且在电台做广告,所以我和老禤接触不多,对他的情况也不了解。只是在电视局组织的会议,偶然见见面,点点头。发现这个广告人和本台的广告人不太一样老禤没有本台哪位广告人那样的盛气凌人,也没有把自己装扮成全台上下的“主”的角色,而是很礼貌的甚至有些谦恭温和每一个人打招呼。在局里的会议,说到经营情况的时候,也听到领导说起老禤” 禤子原的名字,大家对禤子原的业务认可度很高。我的朋友黄国昌做广告,他和老禤是朋友,也经常听到他说到禤子原这个名字,言语中都是羡慕和称赞。

一直以来,我对老禤的认识,几乎就停留在别人的口碑和我纯粹个人的直觉中。离开梧州以后,我一直没有见过老禤,只知道他担任了电台的副台长,负责创收,但是一直记得禤子原这个名字。

大约20198月,我和朋友去云南蒙自旅游,在一个景点的出口,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名字,定神一看,居然是来自老家的禤子原!更加意外的是和他一起出游的是梧州一位很有名的企业家——曾经担任龙山酒厂厂长的林世杰!他乡遇故知,自然一下子话多了起来。原来禤子原也退休了,和林世杰一起云南游。当时虽然匆匆忙忙,但是估计一起说的话要比我们以往说过的话加起来还要多。当然又因为大家行程不同,事实上见面以后,也没有坐一坐,吃个饭,也就有点擦肩而过的样子。不过当时我有点惊奇,一位广告人,退休后能够和自己工作时候的客户一起结伴出游,至少说明大家交情不错,在人情如纸的年头,我有点佩服禤子原和企业家的这种关系,这也是广告人和企业界最难可贵的关系。

一晃又是数年。去年我的小书《草木吾乡》出版,想找一个地方秀一下书样,在六堡开发隐溪的朋友安佰才先生希望我去六堡,“山清水秀,还可以住帐篷。”安总说。于是我叫了两位朋友,出发的时候,朋友说想请禤子原一起去,问我们是不是熟悉禤子原?我想起蒙自偶遇,缘分不浅,自然乐意。于是我开车,到一个小区接了据说刚刚和一批企业主活动回来的禤子原兄。上车开始我们就谈笑风生,说起蒙自相遇,说起一起在广电系统工作时候的人事,我突然发现我们的三观居然是如此相近。我也是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他对我在电视台和有线电视台工作时候的情况了如指掌。他说他知道我的性格,我的能力,甚至魄力,认为去广东是我正确的选择。又说起台里报社里有些人、有些事,他说完全不可理喻。车到六堡隐溪,我和老禤居然有了相谈恨晚的感觉。当天下午我在隐溪签赠图书的时候,禤子原拿了一本,让我签名,秀了一下,又叫我签赠他儿子一本。想了一会,又要我签赠两本,说一本给自己的兄弟,一本给桂林电视台的朋友(他老家在桂林)。说实在,我看得出禤子原对我的书的喜欢。他拿起书反反复复自拍照片。他说:这本书,即使你不读,摆放在你的办公室,你的案头,相伴身边,都可以马上让你气质与众不同。

禤子原说:这本书,即使你不读,摆放在你的办公室,你的案头,相伴身边,都可以马上让你气质与众不同。

当天下午,我们几个人,每人拿着一本《草木吾乡》,在隐溪的河边互相照相留念。我发现做广告的老禤,其实也很文艺。爱《草木吾乡》,读《草木吾乡》,展示《草木吾乡》都是完全的真情流露。那时候我觉得早年没有和禤子原多多来往,是一种朋友资源的浪费。

当天晚上我们被主人安排住在营地的帐篷里。我的帐篷和禤子原的帐篷在隔离。因为下雨了,帐篷睡觉很不习惯,半夜可以清晰知道禤子原起来,拉开拉链出去,大约是夜尿的声音。第二天起来,和他谈起住帐篷的感觉,大家都笑着说,不怎么习惯。

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餐,我们离开了六堡。几位同行约定,过些时候找机会,大家聚聚。我发现他当天在朋友圈两次推送我们活动的照片,并写了几句短句:

草木吾乡四人行,

逝者|“帅伯”禤子原

签名赠书有知音;

文友相聚酒助兴,

隐溪边上喜扎营。

以后,禤子原在我们的六人小群,几乎每天都发一个问好的符号。有时候是他随手拍的照片。

禤子原对《草木吾乡》竖起手指。

日子匆匆,说是要聚聚,但是我们还是没有聚。

83日晚,我在原来广播电视报社的一个群突然看到有人发消息,配有禤子原的照片,照片上的老禤展现的是我熟悉的笑容,但是拍照人的文字是: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照片上这个人走了,这是我给他留下最后的影像……

据说是前一天,禤子原和几个老同事老领导饮茶,饮完茶就回到他居住的小区楼下,到自己的藏品屋看看,突然摔倒在地,在藏品屋工作的他的儿子马上拨打120,救护车9分钟后赶到,急送红会医院抢救,第二天下午还是无力回天,禤子原走了……

看到这个消息,我几乎不敢相信。但是报信人言之凿凿,我不得不相信。告诉和一起去六堡的朋友,她打了禤子原家人电话,反馈了一些抢救的细节。我已经没有心情记录,只知道我的朋友,也算是曾经同事老禤——禤子原先生的的确确离开了这个世界!想起去年他曾经和我说起一位刚刚过身的,也是电台的同事。这位同事曾经到顺德工作,90年代后期吃回头草。禤子原说,是做副台长的他力主接收这位曾经离开的同事回台工作。记得他说:将心比心,尊重人家当初的选择,理解人家后来的难处。言犹在耳,子原先生也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我心里不胜唏嘘。

瑾以此文,送大家的帅伯——禤子原先生最后一程吧。

2025811日星期一梧州

隐溪尚在,世无子原。这是我知道禤子原仙去时候的第一反应。

有些人,漫不经心向我诠释着人性的复杂;

有些事,悄无声息向我传递出生活的温暖……

 ——覃炜明

       作者简介:覃炜明,笔名微明、微鸣、丹顶鹤、何求,一九五七年生于广西苍梧县,现居广东顺德。已公开发表散文、小说、杂文、评论190万字。著有散文集《碎光》《活在吾乡》《忆苍梧》《草木吾乡》,评论集《边看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