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水河,我回来了
陆水河啊,我的母亲河,
我回来了,我是喝着你的乳汁长大的。
游子披着异乡的尘烟,带来满身疲惫,
站在你蜿蜓的堤岸,来到茶字形的网红人行桥上。
像一株芦苇辩识你的苍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白鹭掠过翠绿的外滩,翅尖抖落碎银般的波光。
春雾缠绵着当年老水车的转轴。
把陆水河的碧浪摇成绵长的记忆,
对岸的浣衣杵捶打着童年的梦。
我站在河边打水漂,
大石桥下,外婆挽起裤脚站在清流里,河水漫过青石板台阶,漫过斑驳的旧渔船体。
大石桥啊,是外婆桥,驮着我多少儿时的梦想,
连着多少外婆的爱。
记得盛夏暴涨的浑黄,卷着枯枝败叶冲向桥洞,
我们赤脚奔跑在雨雾中,
去追雨后夕阳,
陆水河的上空出现了一道彩虹,
外婆说哪是龙王在湖里饮水。金秋时节,白露为霜,蒹葭苍苍。
河床露出青铜色的脊背,
我看见渔人用鸬鹚捉鱼,
祖父用网拉起满舱的星月,
渔篓装起一湖的秋色。
烟斗明灭点染芦絮纷飞的倩影,
惊起几只野鸭飞向芦丛深处。
如今的锁石岭老街的屋檐长出野草,
石缝里蟋蟀唱着忧伤的歌,

是一支记载乡愁的山歌。
如今只有陆水河仍保持最初的流向扑向万里长江,在礁石间书写永不改变的初心,奔向大海。
我站在立新镇渡口的台阶上,
它已布满青苔,
石板上有深褐色的瘢痕,
它像印章把故乡刻在我的心底,
把陆水河定格在我的胸海里。
陆水河啊,请收下我暮年浑浊的老泪,
我胸膛里填满了鹅卵石与淤沙,
当暮色浸透乌柏树的轮廓,
请让我变成你陆水河波光里的一尾
沉默的关刀鱼。
陆水河啊,纵使我再次为了生计,
走向他乡,
你的波浪都会在梦中奔涌,
每滴水珠都带着你芳香的气息。
生命总连着陆水河母亲带血的脐带。
陆水河啊,我终将回来,
化作河底最温顺的淤泥,变成你身旁一棵蒲草,
让白鹭飞在湖面翩翩起舞。
让我枕着陆水万古的碧流,安然老去。
广东诗人(gdsrj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