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北的傍晚》
晚霞在冰裂的沥青路面
析出鲑鱼洄游的纹路
跨江索道将暮色绞成钢缆时
对岸楼群正以LED速率
吞咽最后一块琥珀色时区
我数着防波堤的齿痕
每个豁口都咬住
一轮溺亡的落日
货轮拉响汽笛的刹那
群鸥突然悬停
像谁按下投影仪的暂停键
任1998年的江水
漫过此刻涨潮的视网膜
废弃铁轨从蒿草间浮出
枕木渗出松脂的慢板
你曾在此处解开红围巾
说那是火车的静脉
而今夜的雪提前降落在
手机天气预报之外
每一片都携带
未拆封的航天器涂层
便利店霓虹接管了渔火职责
冰柜里冻僵的秋刀鱼
突然翻动鳃页
它们读懂了冷藏室顶部
凝结的星图
而我们的脚步声
正在自动贩售机内部
兑换成昭和年代的铝币
江面浮冰撞击桥墩的闷响
被翻译作地质纪年表里
某次大陆板块的初吻
你指给我看对岸塔吊
——钢铁长颈鹿正低头啜饮
混凝土晚霞
它睫毛上的冰凌
恰好与二十年前
你发梢的葡萄糖吊针共振
为什么暮色总在测量
往事密度？当碎冰
在漩涡中重组为水晶星座
我俯身拾起一枚鹅卵石
它核心的硅酸盐记忆体
仍循环播放着
冰河期结束时
那只剑齿虎的
黄昏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