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艺术家丹尼斯】
Maurice Denis


马未都曾将中国人的审美分为四个层次:艳俗、含蓄、矫情、病态。他认为,病态美位于金字塔的顶端,是一种极致而小众的审美境界。这种美并非赞美疾病本身,而是借 “弱”“残”“畸” 的表象,藏着更深的生命感慨或艺术野心。

病态美的矛盾性,藏在 “艺术升华” 与 “现实扭曲” 的夹缝里。最早触碰这一概念的庄子,其实带着批判的目光。他说 “畸人者,畸于人而侔于天”,那些被世俗视作 “病态” 的人 —— 或许是断足的隐士,或许是驼背的智者,他们背离了人间的规整,反倒更贴近自然的本真。庄子哪里是推崇畸形,分明是借这些 “不合群” 的形象,叩问世俗对 “正常” 的绑架,反思那个把人磨成统一模样的社会才是真的 “病态”。

奥斯卡・王尔德那句 “生活模仿艺术远甚于艺术模仿生活”,道破了病态美在艺术里的动人密码。画中林黛玉捧心蹙眉,不是真的赞美肺病,是借那抹脆弱写尽才情与孤寂;戏曲里虞姬拔剑自刎,不是歌颂死亡,是用决绝的凋零定格英雄末路的悲壮 —— 这些 “病态” 撕开了生命坚硬的外壳,露出底下柔软的真实。

什么是病态美?

可一旦把这种审美拽进现实,就成了伤人的利刃。清代李渔在《闲情偶寄》里细写 “三寸金莲” 的妙处,夸它 “瘦欲无形,越看越生怜惜”,可这背后是无数女性骨骼变形的痛苦,如今被时代彻底抛弃,正因为美不该踩着伤痛生长。

劳伦斯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里写 “性和美是一回事,就像火焰和火一样”,这话套在病态美上也恰如其分:美与畸形本是同根生,一旦越过边界,就会从火焰变成灼伤的灰烬。就像有人为追求 “病弱感” 刻意节食,把自己饿成皮包骨;有人为模仿古典美强行束腰,勒得呼吸不畅 —— 这些违背自然规律的执念,早已不是审美,是对生命的苛待。

其实病态美既非洪水猛兽,也算不上至高境界,它更像艺术调色盘里的一种特殊颜料,用得好能点睛,用过头就会脏了画布。马未都说审美走到金字塔尖,“病态” 会突然释放成普及的事,这话藏着警醒:戏文里的 “病态” 能赚人眼泪,现实里的病态只会让人揪心;画中的脆弱是艺术表达,生活里的脆弱该被呵护。

真正的美从来不用健康买单。就像盆景可以借虬曲的枝干显苍劲,但不必刻意拧断它的生长;诗歌可以用 “残荷听雨” 抒意境,但不必真的盼花叶凋零。王尔德说 “别在愚昧、平庸和猥琐的事上消磨生命”,美本该是给生命添彩的,不是给生命减重的 —— 它可以藏在脆弱的表象里,但底色必须是对生命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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