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8-21 05:23
打起头来,事情其实并不怎么复杂,反倒一开始就撞在墙上:商朝那个国号究竟是“商”还是“殷”?水平高的人说两句,反倒越听越糊涂。现在翻开《史记》,头一句写得直白:“殷契,母曰简狄”,紧接着太甲、太戊时都说“诸侯咸归殷”“殷复兴”等,大有只提“殷”、压根没管商的气势。司马迁写“殷本纪”,看来是彻底投身“殷”阵营里头。天底下就没有拐弯抹角,全说了出来,可那“商”怎么出去转一圈又溜达回来了?
另一边,经典文献里似乎各打五十大板,谁都不肯让。比如《尚书》有个篇目叫《商书》,不是故意抬杠,而是从头叫到尾,“商”字凿下去很牢固。可到了讲纣王的那章,祖伊对纣王一口一个“殷命”,两只脚分开踩,说“商”“殷”其实都通用?这跟往常认死理的解释冲突不小。如果让考古学家站一边,怕是连头发都要揪起来。不说国家,迁徙的事他们更上心,可真望过去,从“契”起头到盘庚迁殷,商王族搬了多少次家,谁数得清楚?每迁一次就该换一次国号?有那么随意吗?偏偏你看,契的地界叫“商”,但商都早早不在这个地方晃悠了,国号却死守“商”不松口。那到底是为啥,还真说不清楚。
本来,这一类历史迷雾总归往“甲骨文”上找突破口。毕竟,十七万块甲骨埋在地底,出土了就不大说谎——人家只认卜辞,没兴趣吹牛拍马脚。“商”、 “中商”、“大邑商”、“天邑商”,统统有记录,“殷”这个字却连个正经自称都没有。你说这样,还怎么说商朝国号就该是“殷”?
罗振玉说得直接,盘庚以后历史上见称“殷”,可到甲骨里边全都说“商”,要不然还往里补一句“入商”。你听着像抬杠,可耐不住卜辞写得干干净净。倒是“殷”字偶尔冒出来,青铜器上也偶有一闪,不过看真点,这些都不像国号,更像是自顾自冒泡的。五次——才出现过五次,你相信它是商朝自称,谁还信?
难怪有学者把“衣”拆认成“殷”,但越看越别扭。冯时觉得“衣”哪是国号,不过就是衣地或者地名。商王盘庚迁到“衣”,在这作王庭,但没人说一声“衣”做国号的。其实,这就是把自己绕进去,无中生有的劲头。
这样的说法,看着靠谱其实经不起推敲,“事实胜于雄辩”——这句话本也未必牢靠。卜辞说得明明白白,商朝自己就叫“商”,没把“殷”放在心上。但问题才刚打开:那既然是这样,“殷”的说法又怎么到处窜呢?谁给的底气?

往青铜器铭文里扒拉,西周人用得心应手。利簋上记得:武王伐商,明明是用“商”称呼,“衣”呢?出现在天亡簋,写着“丕克乞衣王祀”。要说周人特意拿地名代替商朝,也说得过去。可是青铜铭文,尤其在西周早期,称“商”远远大于“衣”,那种“衣”的表达,基本属于偶发现象,噱头足但不常见。
直到周康王晚期,大盂鼎铭文的“我闻殷坠命”,忽然“殷”字成了主角,那时候可能气氛开始变味。周人还是更习惯称“商”,不过时不时往外抛个“殷”,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别指望他们自己说清楚。也许强大了、心态变稳了,周人说话才不再拐弯抹角。
这事,不少人掰开揉碎解释。许慎在《说文解字》里说“殷,作乐之盛也”,可见有夸奖的味道,可这味道也太怪了。因为卜辞的“殷”像是执殳敲打腹部,“作乐盛”好像立在对立面。于省吾又说“殷”的本义其实是病痛隆盛,急需治疗,《广雅》也解释“殷,痛也”。这么绕来绕去,是不是就像周人嘴里那点意味,既带点否定,又好似提醒新朝提防旧事重演?有人说这是贬斥的意思,也有人觉得是一种政治策略,谁都没拍板定案。
说到底,“殷”成为商朝国号的说法,八成就是后世强加给商人的事。周人想凸显自己取而代之的逻辑,把“殷”顶在前面,慢慢地司马迁跟着也念成了“殷本纪”。这套做法,和后世改称前朝名称有一点像,尤其政权更迭后期,刻意弱化前人业绩。一开始承认,底气不足,等地位坐稳了,否定前朝就顺理成章。谁都少不了这点小心思。
普通读者可能还是没头绪,既然商朝自己就这么直白叫“商”,怎么史书记载里“殷”又冒出头来?其实换个角度想,历史不是铁板一块,多视角共存才是常态。官方文献与民间记忆,有时候根本不会同步,流传下来各种说法,有时候只是简单传抄,也可能是误解乱套一气。
顺手翻一页,夏朝的事也有人起疑,问甲骨文里有没有夏国号?迄今为止,甲骨卜辞没发现过“夏”字用作政权标志,稍显让人失望。这或许印证了“商”对夏的态度,也未必“一报还一报”,信息断片、口口相传,好的与坏的不知真假。
偶尔想想,有两面性好像也是好事:自称和他称另起炉灶,商朝自己人安安分分说“商”,别人看热闹起哄叫“殷”,多了几分轻巧和暧昧。一边自信满满,一边被指指点点,两种态度在同一段历史里活色生香,哪有什么唯一“成规”可按。多看一眼,历史就多一个答案。
这差不多证明了一个事实,历史叙述从来都不是一根线能穿到底的。史书记得未必可靠,青铜铭文和甲骨卜辞打架时,哪边更近真相?没人敢说死。甚至结论一半对、一半错,随时会改写。专家说商朝叫“商”,周人偏要叫“殷”,两种大旗扔在桌子上,你喜欢哪一种就选哪一种吧!
**不妨归拢一句:商朝国号其实就叫“商”,甲骨文和青铜器都证实得很干脆;“殷”更多是被周人用来指代前朝的名词,带着复杂而模糊的色彩,后世才慢慢混用,真真假假。至于哪个才叫标准,说不清,道不明。历史嘛,就是这么回事。**
总有人问,下一桩古国之谜会不会也被突然掀翻?换一个说法,谁又敢笃定将来不会再出新的“旧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