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城榕树摇曳三十载光阴,

却摇不散记忆深处的腾格里沙丘。

南国木棉燃烧成火焰时,

北疆胡杨总在心灵瞳孔发芽抽枝。

那些与飞沙共生的春秋,

已将巴丹吉林的烈风,

酿作成我骨血中炽热的醇酒 ——

沉醉了岁月,更发酵着无尽思辨。

生态哲思与生命叩问,

在追忆回甘中灼成心痕和执念。

沙海瀚漠的灵魂交响

瀚海是大地皴裂的诗行,

是自然最苍凉的乐章。

沙峦如流动的青铜,

在不息时光长河中迤逦成史。

飓风似天地锻造的巨斧,

雕琢苍茫无垠的疆土。

霜花在零下三十度啃噬胡杨躯干,

正午烈阳将沙粒熔炼为流金。

瀚漠之洋杳无穷,

朔风一袭飞沙舞。

风卷沙浪以吞噬一切的气势,

咆哮奏响大漠的《命运交响曲》 ——

这狂响是死亡之海的惊雷,

震颤所有生灵的魂魄。

风沙的喜怒哀乐桀骜不羁,

带着蛮野与狂傲,

藏着孤凉与无奈,

吼出粗犷而惊心的声响。

或许是炫耀沙海曾有的风光霁月,

或许是诉说未平的冤屈委曲。

沉迷喧嚣的物欲者,

畏惧沙漠,选择抛弃与远渡,

也听不懂风沙的私语。

“ 物质世界充满喧闹,

唯有钢铁意志能破译荒漠的密码。”

只有经风沙砺洗的沙乡人、治沙人,

能与沙漠生灵闻声共鸣。

他们亲近风沙刚柔并济的性格,

甘愿与它共寂寞、同呼吸,

让桀骜化作温顺,

使荒漠成为人类益友。

瀚漠原生态:和解的生存史诗

当都市在钢筋水泥中追逐浮华,

沙漠生物早已用亿万年时光,

写就与自然和解的生存哲学。

它们在严酷土地上学会:

适应为基,尊重为要,

敬畏为魂,宽容为道;

与沙海风云祥和,

与天地共生相融。

那时的北疆瀚海是天然净境,

漠海无疆,调和平衡。

风沙翕张有定度,

自然和解可共存。

风唱弦歌,沙欢起舞,

浪迹天涯亦随性浪漫。

罗布泊为家,腾格里是宅,

巴丹吉林作村,塔克拉玛干成寨。

风来同卷,沙落共寂,

眷恋互济,相安无戈。

这浑然天成的生态韵律,

演绎着沙漠恒稳不变的生存定律。

大自然以无言的慈悲,

在风漠沙海播种生灵:

沙生植物一岁一枯荣,

留存千余种乔灌草木;

异样动物在此繁衍生息,

筑成荒野中最顽强的生命王国。

看呐,瀚天漠地明如镜,

自然生存胜画屏:

胡杨笑傲苍穹,梭梭绽绿破沙,

红柳燃作霞帔,沙棘结满金馨。

驼铃摇醒戈壁,蜥蜴嬉逐暖阳,

沙鼠藏粮越冬,炊烟袅袅人家。

这天地间温馨上演:

“人性物情无远近,

乾坤天道自分明 ” 的活剧,

印证着沙区生灵互尊相生的灵魂。

沙漠生物:绝境中的生命礼赞

在这片看似逆境的舞台,

生命总在窘境绽放奇迹 ——

凤凰涅槃的传奇,

化作 “自我维持与复制” 的天性。

自然筛选出无私的先行者,

以大智若愚的刚毅,

成为荒漠中光丽的生存者。

胡杨以 “三千年” 的倔强,

在沙丘间撑起金色穹顶,

坚守生命的高贵与尊严。

梭梭根系如地下蛛网,

将流沙编织成绿色矩阵。

红柳以嫣红花穗作笔,

在盐碱地写下生命情书。

肉苁蓉从梭梭汲取温暖,

炼就 “沙漠人参” 的神奇;

沙棘在暴风中炸裂酸涩,

将苦难铸成生存铠甲;

罗布麻以坚韧纤维为线,

让风沙纺出柔软布匹。

骆驼驮着日月星辰前行,

睫毛过滤风沙重量;

蜥蜴疾跑于炙沙之上,

鳞片藏着降温密钥;

响尾蛇的角质环既是警报,

亦是记录沧桑的年轮。

“万家墨面没蒿莱,

敢有歌吟动地哀”。

它们以无声生命制约风沙,

执着追求生存的荣光。

无数沙生植物如旌旗飘扬,

在苍穹下书写生命礼赞。

荒漠里还百宝藏匿

石油与珍稀矿床沉睡地下,

文物化石记载文明密码;

木料、燃料、饲料滋养生灵,

无尽风能尚待唤醒;

碳氢氧氮织就生命网络,

光合绿意供养万物生息。

殇痛铭刻:自然的警示碑

世风浇漓,人心不古。

癣疥之疾,心腹之患。

遗忘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的古训,

沙尘暴之根在人类违逆自然:

过度开垦,过度砍伐,

过度放牧,过度索取 ——

污染水源,破坏植被,

灭绝物种,糟蹋生态,

终致自然失衡,祸乱丛生。

飓风骤起掀沙浪,

朔沙似针刺肌骨。

黑风疾旋卷苍黄,

飙沙劈面遮日光。

人们难忘那些至暗时刻:

民族蒙辱,人民蒙难,文明蒙尘。

历史耻辱柱上记载着生态悲歌:

“ 地球之耳” 罗布泊成 “死亡之疆”,

西域楼兰古国坍塌为废墟,

河西走廊的白亭海、青玉湖,

尽葬风涛沙浪之中。

1993年那场黑风暴,

如猛兽撕裂千里河西;

腾格里、巴丹吉林的沙兵沙将,

沙海心澜:半个世纪的哲思与执念 || 胡延清

攻陷兰州时,天空坠下血色黄昏。

沙粒击穿窗棂,击碎人心,

黑风席卷半壁中国,

沙暴与雾霾成双重劫难。

这伤痛如罗布泊干涸的呜咽,

似楼兰千年后的泣诉,

在亿人耳蜗里久久回荡。

从撒哈拉扩张到澳洲的沙侵,

地球正沦为新的“死亡之海”。

这不是某个民族的苦难,

而是人类文明共同的伤疤。

祁连山矿坑的烙印,

白亭海、青玉湖消失的涟漪,

都在地质史中灼成警示。

当“征服自然”的狂想奏响,

生态多米诺骨牌便会倒塌,

最终砸向人类自身。

沙漠以每年六万平方公理的速度,

在文明地图上盖下“退稿章” ——

那是自然对傲慢的严厉警告。

大漠生态:生存危机的密码

人类与沙漠本是命运共同体,

沙生植物的形态,沙漠动物的结构,

都是亿万年磨砺出的生存智慧。

然而物候之神的偏颇,

给予这片土地过多的酷暑祁寒,

太多的盐碱荒芜,

却吝啬降下生命之源 ——

干旱缺水,成了瀚漠最大的天敌。

恶劣生态环境中,

草木再生如攀绝壁,

生灵繁殖似渡险滩。

沙漠生物没有替代品,

用之不觉,失之难存。

它们在自然选择中演化,

在生存竞争中搏击,

胜者为王,败者为尘。

收起征服思想,秉持保护理念

风在岩层刻下文明的年轮,

深重灾难的鲜血染红真谛:

生态兴则文明兴,

生态衰则文明衰。

山水林田湖草沙冰手挽手,

撑起大地的骨骼与血脉。

人类是泥土长出的子孙,

脚掌始终连着根系的震颤。

收起征服的权杖吧,

在共生的契约里学会弯腰。

让每滴露水都能安心坠落,

让每片绿叶都能自由呼吸。

沙丘、驼铃、蜥蜴的足迹,

在烈日下织成生命的网。

人类站在链环中央,

看清彼此跳动的脉搏。

敬畏是最好的罗盘,

驱散征服欲的迷雾。

将虚妄高傲深埋沙丘,

让谦卑长成胡杨的姿态。

不蛮为,不乱为,不霸为,

暴殄天物绝不能重蹈复演。

在风沙与星光的对话里,

种下循环往复的春天。

这是大地的公平与正义,

是风沙与文明的和解之约。

与风沙共舞:现代治沙叙事

希望的曙光正悄然升起,

甘肃八步沙林场的六老汉,

用铁锹刻下生态史诗;

陕西毛乌素的光伏板,

在沙丘铺就光明之路。

当传统智慧遇见现代科技,

胡杨精神便有了新注脚:

不再是盲目的对抗,

而是读懂风沙的语法,

续写绿洲的崭新诗篇。

民勤、吐鲁番和厦门的

沙生植物园里,

植物景观、自然景观、人文

景观铸成教人育心的洗礼课堂。

梭梭与花棒在诚挚对话,

胡杨和白刺包在深情演讲。

温室科研与沙地战场珠联璧合,

绿色阻沙防护带、无人机飞播林

草、光伏治沙等技术有新突破,

耐旱基因孕育、沙漠

资源转化技术等项目现新希望。

那些在沙窝打滚的科学家,

以青春和人生作种苗,

在沙丘上书写生命论文,

让死亡之海长出呼吸的绿肺。

如今的腾格里,

草方格如金色地毯铺展,

滴灌带似银色血管蜿蜒。

当沙枣花香染透村落,

光伏电光照亮毡房。

胡杨的震撼已化为深情温柔,

狂风被科学驾驭变成电力使者。

千里风沙线,绿野颜值靓,

陕甘宁青疆引来世人赏风光。

政府要员和沙乡人终于深谙:

生态不是奢侈品,

而是生存的刚需。

榆林从“沙漠之都”

到“大漠绿洲”的蜕变,

印证着朴素真理:

你给自然多少尊重,

自然便还你多少奇迹。

未完成的生态寓言:永恒的执念

昨夜又入腾格里梦境,

沙丘化作杂交水稻层层绿浪,

袁隆平的稻穗垂成金色穹顶。

风穿稻叶的簌簌声里,

耳闻胡杨与梭梭在田埂低语 ——

那是沙漠与绿洲的和解,

是文明与自然的对唱。

听见沙漠人与沙生植物的呐喊 ——

团结如铁,奋斗如歌,

最美的诗不在远方而在眼前。

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华夏最苦是沙乡人,

最艰是治沙的科学中坚,

最韧是无人问津的沙生草木。

沙乡人的奉献精神,

草木的生命韧性,

恰如车之双轮,鸟之双翼。

建设绿色家园,

必先筑就精神家园,

高举精神旗帜,铸造灵魂脊梁。

大浪淘沙,真伪自现。

法不阿贵,绳不挠曲。

当自然高悬惩罚利剑,

法规怒目护航生态,

仍有逆行者招致灾难。

鉴往知来,对待沙漠生态,

历史永远奖赏践行者、守护者,

终将唤醒观望者、消极者,

严惩破坏者、犯罪者。

风沙入怀,从北漠揣磨到南海,

半个世纪的岁月我终于懂得:

沙漠不是文明的对立面,

而是生态的明镜。

当人类能透过风沙看见星辰,

在干旱中读懂湿润,

这片荒芜终将讲述生命韧性的寓言。

鹏城霓虹与大漠星光遥相辉映时,

南海朝霞和北疆晚虹都深情祝愿:

愿每粒沙子都成为生态诗的韵脚,

每阵风起都化作和谐的牧歌。

让我们在沙海心澜中,

继续探寻那属于人与自然

永恒的和谐幸福家园。

2023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