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雄逐鹿的三国乱世,道德底线屡屡被战火碾碎,但笮融的行径仍显格外刺眼。这个反复无常的豪强,以三次残杀恩人的记录,成为乱世中背信弃义的代名词。他的刀下亡魂,既有热情款待他的太守,也有患难与共的旧友,更有托付重任的同僚。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却在佛教典籍中被尊为护法,其塑像至今仍在部分寺庙接受香火供奉。这种看似矛盾的历史评价,藏着宗教传播与世俗伦理的复杂博弈。

兴平元年的徐州城外,曹操大军的旌旗如乌云压境。城楼上的守军握紧了锈迹斑斑的长矛,城下的百姓背着行囊仓皇出逃,尘土在马蹄声中弥漫成黄色的雾。时任下邳国相的笮融,并没有加入守城的行列。他带着一万多部众 —— 这些本是徐州牧陶谦托付他转移的百姓,此刻成了他逃亡的资本 —— 向着广陵郡的方向撤退。队列中,老人的咳嗽声、孩童的哭闹声与车轮的吱呀声交织在一起,笮融骑在高头大马上,皮鞭时不时抽向落在后面的人,嘴角却挂着盘算的笑意。​

广陵郡太守赵昱对笮融的到来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这位以仁厚闻名的官员,特意在太守府备下宴席,案几上摆满了清蒸鲈鱼、红烧鹿肉,还有广陵特产的米酒。赵昱穿着绣着苍鹰图案的官服,举杯向笮融劝酒:’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且饮此杯解乏。’ 笮融目光扫过席间舞姬的水袖,又瞥了眼赵昱腰间的玉带,脸上堆起笑容,杯中酒却迟迟未动。三日后,笮融回请赵昱,宴席设在临时搭建的营帐中,四周埋伏着持刀的武士。当酒过三巡,笮融将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帐外的士兵立刻涌入,赵昱来不及拔刀,就被刺倒在血泊中,临死前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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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据广陵的笮融,纵容部下在城中烧杀抢掠。绸缎庄的伙计被捆在柱子上,眼睁睁看着一匹匹云锦被搬上马车;粮库里的稻米堆成小山,百姓家中仅存的口粮也被搜刮一空。有个老妇人抱着陶罐跪在路边,里面是给生病孙子熬的米粥,却被士兵一脚踢翻,陶罐在青石板上碎成几片。笮融站在城楼上,看着满载金银珠宝的车队准备出发,阳光照在他新换上的锦袍上,映出冰冷的光泽。他不知道,广陵的火光已经在江东地界点燃了仇恨的引线。​

逃亡途中,笮融遇到了昔日同僚薛礼。这位彭城相同样在战乱中失去了地盘,两人在残破的驿站里相对而坐,用陶碗喝着劣质的酒水。’不如我们同投刘繇?’ 薛礼的胡须上沾着酒渍,眼中透着希冀,’凭你我的兵力,或许能谋个立足之地。’ 笮融点头应和,心里却在掂量薛礼麾下那几千残兵的价值。他们最终决定分兵驻守秣陵,薛礼守主城,笮融屯兵城南,互为犄角。当孙策的军队渡过长江,刘繇命笮融迎敌,牛渚营一战,笮融损失了五百多人,只得龟缩在营寨里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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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攻打薛礼的秣陵城时,箭如雨下。薛礼在城楼上指挥防御,头盔被流矢击中,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他派人向笮融求援,得到的回应却是沉默。直到城池将破,薛礼带着残部突围投奔笮融,这位昔日好友还以为找到了依靠。笮融在营中设宴款待,席间突然拍响手掌,埋伏的士兵冲了出来。薛礼被按在地上,乱棍落下时,他听见笮融冷漠的声音:’你的兵,今后归我了。’ 笮融对外宣称薛礼 ‘暴病而亡’,顺利吞并了他的部众,营帐外的旗杆上,新换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三国时期最狠毒的人,多次杀害自己的恩人,现今被佛教供奉为英雄

豫章太守周术死后,刘繇派笮融协助朱皓争夺地盘。临行前,谋士许劭拉住刘繇的衣袖警告:’笮融豺狼心性,朱皓仁厚,恐遭其毒手。’ 刘繇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派笮融前往。抵达南昌后,笮融很快就假传刘繇的密令,声称朱皓通敌。深夜的太守府,朱皓从梦中惊醒,看见刀剑的寒光映在窗纸上,刚要呼喊就被捂住了嘴。他死在自己的卧榻上,鲜血浸透了锦被,而笮融第二天就坐在了他的官椅上,接受属吏的朝拜。朱皓的兄长得知消息,想请佛学家牟子出面号召复仇,却因途中遭遇战乱未能成行,豫章的天空,连日都是灰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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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繇终于忍无可忍,亲自率领大军征讨笮融。第一次交锋,笮融凭借坚固的城防击退了进攻,他站在城楼上,看着刘繇的军队撤退,得意地大笑。但第二次交锋,刘繇采用火攻,熊熊烈焰吞噬了营寨,笮融的军队溃散如蚁。他带着少数亲信逃入深山,沿途的百姓认出了这个恶名昭彰的人,纷纷拿起锄头、扁担围堵。在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村落,笮融被村民们困在打谷场上,曾经的威风荡然无存。有人认出他是杀害赵昱的凶手,有人哭喊着要为被抢走粮食的家人报仇,石块和木棍像雨点般落在他身上。当刘繇的追兵赶到时,笮融已经没了气息,尸体被扔在路边,连野狗都不愿靠近。​

鲜为人知的是,这个嗜血的屠夫,同时也是三国时期佛教传播的关键人物。早在担任下邳国相时,笮融就盯上了三郡漕运的油水。他下令修建佛塔,逼迫百姓缴纳 ‘佛事捐’,有个铁匠因拒绝缴纳被没收了全部工具,只能带着家人流落街头。笮融的亲信曾低声劝谏:’大人,如此强征,恐生民怨。’ 笮融却指着图纸上的佛塔模型:’等塔建成,他们只会念我的好。’ 这座被称为 ‘九镜塔’ 的建筑,九层木结构层层叠起,檐角悬挂的铜铃随风作响,塔刹的九面铜镜在几十里外都能看见反光,耗费的民脂民膏难以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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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内的铜铸佛像披着锦缎袈裟,全身涂满黄金,光是贴金就用了上千两。为吸引信徒,笮融颁布法令:凡入寺诵经者,全家免除徭役。一时间,数千百姓涌入下邳,佛祠内终日香火缭绕,诵经声此起彼伏。有一年浴佛节,笮融在城外摆下长宴,绵延数十里的案几上摆满了素食。流民们捧着陶碗领取斋饭,没人知道这些粮食本是他们缴纳的赋税。笮融坐在高台上,看着万人同食的景象,对身边的僧人说:’当年阿育王造八万四千塔,也不过如此吧。’ 他效仿着佛教的布施传统,却对建塔时累死的民夫、铸像时被处死的工匠视而不见。​

如今的宗善禅寺偏殿,笮融的塑像仍端坐着,身披红色袈裟,面容肃穆。香客们大多不知道他的血腥往事,只知道这位是三国时期弘扬佛法的 ‘护法’。寺内的碑文记载着他修建佛塔、翻译佛经的功绩,那些被他杀害的恩人,早已化作历史的尘埃。夕阳透过窗棂照在塑像上,一半在光明里,一半在阴影中,像极了他矛盾的一生。​

建安年间的某个清晨,下邳的九镜塔下,有个老妇人在佛像前跪拜。她的丈夫在建塔时累死,儿子因反抗征税被处死,此刻却虔诚地祈求佛祖保佑。晨风吹动塔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段被时光掩埋的复杂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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