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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武功
夏侯惇,沛国谯县扛把子,夏侯婴的后代。十四岁拜师学艺,有人敢侮辱他师父?惇哥直接开干,一刀结果了那货,从此“烈气哥”名号响彻江湖。
曹操刚起家时,惇哥就是他的铁杆副将,一路跟着砍人。曹操当上奋武将军后,直接让惇哥当司马,镇守白马。后来升职折冲校尉,兼任东郡太守,牛气冲天!
曹操去打陶谦,留惇哥守濮阳。结果张邈反水迎吕布,曹操家在鄄城,惇哥轻装上阵去救,结果和吕布撞个正着,开打!吕布撤退后,趁机偷了惇哥的军粮。还派个假降的家伙,把惇哥给绑了,索要财物,军中直接炸锅!
惇哥的部将韩浩直接带兵堵在营门口,大喊:“你们这些凶徒,敢绑大将军?还想活命?老子是奉命讨贼的,能因为一个将军就放过你们?”说完眼泪哗哗的,对惇哥说:“国法咋办?”然后直接召兵干翻绑匪!绑匪吓得跪地求饶:“我们就是想要点钱跑路啊!”韩浩一顿数落,全给砍了。
惇哥脱险后,曹操知道这事儿,对韩浩说:“你这波操作可以载入史册啊!”于是下令:“以后遇到绑票的,直接干,别管人质!”从此绑票这行当在曹操地盘绝迹了。
曹操从徐州回来,惇哥又跟着去打吕布,结果被流箭射中左眼。后来又当陈留、济阴太守,加封建武将军,封高安乡侯。大旱蝗灾时,惇哥亲自挖渠蓄水,带将士种水稻,百姓都夸他好。后来转任河南尹,曹操平定河北时,他当大将军断后。邺城被破后,升职伏波将军,依然当河南尹,还能便宜行事,不受条条框框限制。
建安十二年,算总账给惇哥加封邑一千八百户,加上之前的共二千五百户。二十一年,跟着曹操打孙权回来,让惇哥督二十六军,驻扎居巢。还赐他歌舞女优,说:“魏绛因为和戎有功都能受金石之乐,何况将军你呢!”二十四年,曹操在摩陂,天天叫惇哥一起坐车,特别亲近,出入卧室,其他将领都比不上。拜前将军,督诸军回寿春,转驻召陵。
惇哥虽然在军中,还亲自迎师学习,性格清廉节俭,有钱就分给手下,不够就找官府要,不搞产业。谥号忠侯,儿子夏侯充继承爵位。文帝追念惇哥功劳,想让他子孙都当侯,分了一千户给惇哥,赐他七个儿子两个孙子都当关内侯。惇哥弟弟夏侯廉和儿子夏侯楙本来就自己封了列侯。曹操还把女儿清河公主嫁给了夏侯楙。夏侯楙历任侍中尚书、安西镇东将军,假节。夏侯充挂了后,儿子夏侯廙继承,夏侯廙挂了后,儿子夏侯劭继承。
韩浩,河内人,和沛国的史涣都因为忠勇出名。韩浩当到中护军,史涣当到中领军,都掌管禁军,封列侯。
夏侯渊是惇哥的族弟。曹操在家时,曾有县官事,夏侯渊替他顶了大罪,曹操救了他才没事。曹操起兵后,夏侯渊当别部司马、骑都尉,后来当陈留、颍川太守。和袁绍在官渡干架时,他当督军校尉。袁绍被破后,让他督兖、豫、徐州军粮。当时军粮少,夏侯渊运粮不断,军队又振作起来。昌豨反叛,派于禁去打没打下,又派夏侯渊和于禁一起上,终于干翻昌豨,降了十多个屯,昌豨向于禁投降。夏侯渊回来后,拜典军校尉。
济南、乐安的黄巾军徐和、司马俱等攻城,杀长吏,夏侯渊带泰山、齐、平原郡兵去干,大破之,斩徐和,平定各县,收粮给军士。十四年,当行领军。曹操打孙权回来,让夏侯渊督诸将打庐江叛将雷绪,雷绪被破后,又当征西护军,督徐晃打太原贼,攻下二十多个屯,斩贼帅商曜,屠城。跟着曹操打韩遂等,在渭南开打。又督朱灵平隃糜、汧氐。和曹操在安定会合,降杨秋。
十七年,曹操回邺城,让夏侯渊当护军将军,督朱灵、路招等驻长安,打南山贼刘雄,降其众。围遂、超余党梁兴于鄠,拔之,斩梁兴,封博昌亭侯。马超在冀围凉州刺史韦康,夏侯渊去救,没到,韦康就败了。离冀二百多里,马超来迎战,军不利。汧氐反叛,夏侯渊带军回。
十九年,赵衢、尹奉等谋讨马超,姜叙在卤城起兵响应。赵衢等骗马超出去打姜叙,然后杀了马超妻子。马超奔汉中,又围祁山。姜叙等急求救,诸将说要等曹操命令。夏侯渊说:“公在邺城,来回四千里,等命令来,姜叙等必败,不能等!”于是带张郃督步骑五千在前,从陈仓狭道入,夏侯渊自己督粮在后。张郃到渭水上,马超带氐羌几千来迎战。没打马超就跑了,张郃进军收马超军械。夏侯渊到,各县都已投降。韩遂在显亲,夏侯渊想偷袭,韩遂跑了。夏侯渊收韩遂军粮,追到略阳城,离韩遂二十多里,诸将说要打,有人说要打兴国氐。夏侯渊觉得韩遂兵精,兴国城固,打不下来,不如打长离诸羌。长离诸羌多在韩遂军,必回去救家。如果舍羌独守则孤,救长离则官兵得与野战,必胜。于是留督将守辎重,轻兵步骑到长离,攻烧羌屯,斩获甚多。诸羌在韩遂军的,都回种落。韩遂果然救长离,和夏侯渊军对阵。诸将见韩遂众多,怕了,想结营作堑再打。夏侯渊说:“我转斗千里,现在又结营堑,士兵都累了,不能久。贼虽然多,容易对付!”于是击鼓,大破韩遂军,得其旌麾,回略阳,进军围兴国。氐王千万逃奔马超,其余都投降。转打高平屠各,都跑了,收其粮谷牛马。于是假夏侯渊节。
当初,枹罕宋建趁凉州乱,自号河首平汉王。曹操派夏侯渊帅诸将打宋建。夏侯渊到,围枹罕,一个多月拔之,斩宋建及所置丞相以下。夏侯渊另派张郃等平河关,渡河入小湟中,河西诸羌都投降,陇右平定。曹操下令说:“宋建造反三十多年,夏侯渊一举灭之,虎步关右,所向无前。仲尼有言:吾与尔不如也。”二十一年,加封三百户,共八百户。还打武都氐羌下辩,收氐谷十多万斛。曹操西征张鲁,夏侯渊等带凉州诸将侯王以下,和曹操在休亭会合。曹操每次引见羌、胡,都因为夏侯渊而畏惧。会张鲁降,汉中平定,让夏侯渊当都护将军,督张郃、徐晃等平巴郡。曹操回邺城,留夏侯渊守汉中,即拜夏侯渊征西将军。二十三年,刘备军阳平关,夏侯渊率诸将拒之,相守连年。二十四年正月,备夜烧围鹿角。夏侯渊派张郃护东围,自己带轻兵护南围。备挑张郃打,张郃军不利。夏侯渊分一半兵助张郃,被刘备偷袭,夏侯渊战死。谥号愍侯。
当初,夏侯渊虽然数战胜利,曹操常告诫他说:“为将当有怯弱时,不能只靠勇。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只知任勇,一匹夫敌耳。”
夏侯渊老婆是曹操内妹。长子夏侯衡,娶曹操弟海阳哀侯女儿,恩宠特隆。夏侯衡继承爵位,转封安宁亭侯。黄初中,赐中子夏侯霸,太和中,赐夏侯霸四个弟弟,都当关内侯。夏侯霸,正始中为讨蜀护军右将军,进封博昌亭侯,素为曹爽所厚。听说曹爽被诛,自疑,逃入蜀。以夏侯渊旧勋赦夏侯霸子,徙乐浪郡。夏侯霸弟夏侯威,官至兖州刺史。夏侯威弟夏侯惠,乐安太守。夏侯惠弟夏侯和,河南尹。夏侯衡挂了后,儿子夏侯绩继承,为虎贲中郎将。夏侯绩挂了后,儿子夏侯褒继承。
曹仁,曹操堂弟,少年时好弓马弋猎。后来豪杰并起,曹仁也暗中结交少年,得一千多人,在淮、泗之间混,于是跟着曹操当别部司马,行厉锋校尉。曹操破袁术时,曹仁斩获颇多。跟着曹操打徐州,曹仁常督骑兵,当军前锋。别打陶谦将吕由,破之,回与大军合彭城,大破陶谦军。后打费、华、即墨、开阳,陶谦派别将救诸县,曹仁以骑击破之。曹操打吕布,曹仁别打句阳,拔之,生获布将刘何。曹操平黄巾,迎天子都许,曹仁数有功,拜广阳太守。曹操器其勇略,不让他去郡,以议郎督骑。曹操打张绣,曹仁别徇旁县,虏其男女三千多人。曹操军还,被张绣追,军不利,士卒丧气,曹仁率厉将士甚奋,曹操壮之,遂破张绣。
曹操与袁绍在官渡相持久,袁绍派刘备徇氵隐强诸县,多举众应之。自许以南,吏民不安,曹操以为忧。曹仁说:“南方以大军方有目前急,其势不能相救,刘备以强兵临之,其背叛固宜也。备新将绍兵,未能得其用,击之可破也。”曹操善其言,遂使将骑击备,破走之,曹仁尽复收诸叛县而还。袁绍派别将韩荀钞断西道,曹仁击韩荀于鸡洛山,大破之。于是袁绍不敢复分兵出。又与史涣等钞绍运军,烧其粮谷。
河北既定,从围壶关。曹操令曰:“城拔,皆坑之。”连月不下。曹仁言于曹操曰:“围城必示之活门,所以开其生路也。今公告之必死,将人自为守。且城固而粮多,攻之则士卒伤,守之则引日久。今顿兵坚城之下,以攻必死之虏,非良计也。”曹操从之,城降。于是录曹仁前后功,封都亭侯。
从平荆州,以曹仁行征南将军,留屯江陵,拒吴将周瑜。周瑜将数万众来攻,前锋数千人始至,曹仁登城望之,乃募得三百人,遣部曲将牛金逆与挑战。贼多,金众少,遂为所围。长史陈矫俱在城上,望见金等垂没,左右皆失色。曹仁意气奋怒甚,谓左右取马来,陈矫等共援持之。谓曹仁曰:“贼众盛,不可当也。假使弃数百人何苦,而将军以身赴之。”曹仁不应,遂被甲上马,将其麾下壮士数十骑出城。去贼百余步,迫沟,陈矫等以为曹仁当住沟上,为金形势也,曹仁径渡沟直前,冲入贼围,金等乃得解。馀众未尽出,曹仁复直还突之,拔出金兵,亡其数人,贼众乃退。陈矫等初见曹仁出,皆惧,及见曹仁还,乃叹曰:“将军真天人也。”三军服其勇。曹操益壮之,转封安平亭侯。
曹操讨马超,以曹仁行安西将军,督诸将拒潼关,破超渭南。苏伯、田银反,以曹仁行骁骑将军,都督七军讨银等,破之。复以曹仁行征南将军,假节,屯樊,镇荆州。侯音以宛叛,略傍县众数千人,曹仁率诸军攻破音,斩其首,还屯樊,即拜征南将军。关羽攻樊,时汉水暴溢,于禁等七军皆没,禁降羽。曹仁人马数千人守城,城不没者数板。羽乘船临城,围数重,外内断绝,粮食欲尽,救兵不至。曹仁激厉将士,示以必死,将士感之皆无二心。徐晃救至,水亦稍减,晃从外击羽,曹仁得溃围出,羽退走。
曹仁少时不修行检,及长为将,严整奉法令,常置科於左右,案以从事。鄢陵侯曹彰北征乌丸,文帝在东宫,为书戒彰曰:“为将奉法,不当如征南邪。”及即王位,拜曹仁车骑将军,都督荆、扬、益州诸军事,进封陈侯,增邑二千,并前三千五百户。追赐曹仁父曹炽谥曰陈穆侯,置守冢十家。后召还屯宛。孙权遣将陈邵据襄阳,诏曹仁讨之。曹仁与徐晃攻破邵,遂入襄阳,使将军高迁等徙汉南附化民於汉北,文帝遣使即拜曹仁大将军。又诏曹仁移屯临颍,迁大司马,复督诸军据乌江,还屯合肥。黄初四年薨,谥曰忠侯。子曹泰嗣,官至镇东将军,假节,转封甯陵侯。曹泰薨,子曹初嗣。又分封曹泰弟曹楷、曹范,皆为列侯,而牛金官至后将军。
曹仁弟曹纯,初以议郎参司空军事,督虎豹骑从围南皮。袁谭出战,士卒多死。曹操欲缓之,曹纯曰:“今千里蹈敌,进不能克,退必丧威。且县师深入,难以持久。彼胜而骄,我败而惧,以惧敌骄,必可克也。”曹操善其言,遂急攻之,谭败。曹纯麾下骑斩谭首。及北征三郡,曹纯部骑获单于蹶顿。以前后功封高陵亭侯,邑三百户。从征荆州,追刘备於长坂,获其二女辎重,收其散卒。进降江陵,从还谯。建安十五年薨。文帝即位,追谥曰威侯。子曹演嗣,官至领军将军,正元中进封平乐乡侯。曹演薨,子曹亮嗣。
曹洪,曹操堂弟。曹操起义兵讨董卓,至荥阳,被卓将徐荣打败。曹操失马,贼追甚急,曹洪下马,把马给曹操,曹操辞让,曹洪说:“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遂步从到汴水,水深不得渡,曹洪循水得船,与曹操俱济,还奔谯。扬州刺史陈温素与曹洪善,曹洪将家兵千馀人,就温募兵,得庐江上甲二千人,东到丹杨复得数千人,与曹操会龙亢。曹操征徐州,张邈举兖州叛迎吕布。时大饥荒,曹洪将兵在前,先据东平、范,聚粮谷以继军。曹操讨邈、布於濮阳,布破走,遂据东阿,转击济阴、山阳、中牟、阳武、京、密十馀县,皆拔之。以前后功拜鹰扬校尉,迁扬武中郎将。天子都许,拜曹洪谏议大夫。别征刘表,破表别将於舞阳、阴叶、堵阳、博望,有功,迁厉锋将军,封国明亭侯。累从征伐,拜都护将军。文帝即位,为卫将军,迁骠骑将军,进封野王侯,益邑千户,并前二千一百户,位特进。后徙封都阳侯。
当初,曹洪家富而性吝啬,文帝少时假求不称,常恨之,遂以舍客犯法,下狱当死。群臣并救莫能得。卞太后谓郭后曰:“令曹洪今日死,吾明日敕帝废后矣。”於是泣涕屡请,乃得免官削爵土。曹洪先帝功臣,时人多为觖望。明帝即位,拜后将军,更封乐城侯,邑千户,位特进,复拜骠骑将军。太和六年薨,谥曰恭侯。子曹馥,嗣侯。初,太祖分曹洪户封子曹震列侯。曹洪族父曹瑜,脩慎笃敬,官至卫将军,封列侯。
曹休,曹操族子。天下乱,宗族各散去乡里。曹休十馀岁丧父,独与一客担丧假葬,携将老母,渡江至吴。以太祖举义兵,易姓名转至荆州,间行北归,见太祖。太祖谓左右曰:“此吾家千里驹也。”使与文帝同止,见待如子。常从征伐,使领虎豹骑宿卫。刘备遣将吴兰屯下辩,太祖遣曹洪征之,以曹休为骑都尉,参洪军事。太祖谓曹休曰:“汝虽参军,其实帅也。”曹洪闻此令,亦委事於曹休。备遣张飞屯固山,欲断军后。众议狐疑,曹休曰:“贼实断道者,当伏兵潜行。今乃先张声势,此其不能也。宜及其未集,促击兰,兰破则飞自走矣。”曹洪从之,进兵击兰,大破之,飞果走。太祖拔汉中,诸军还长安,拜曹休中领军。文帝即王位,为领军将军,录前后功,封东阳亭侯。夏侯惇薨,以曹休为镇南将军,假节都督诸军事,车驾临送,上乃下舆执手而别。孙权遣将屯历阳,曹休到,击破之,又别遣兵渡江,烧贼芜湖营数千家。迁征东将军,领扬州刺史,进封安阳乡侯。帝征孙权,以曹休为征东大将军,假黄钺,督张辽等及诸州郡二十馀军,击权大将吕范等於洞浦,破之。拜扬州牧。明帝即位,进封长平侯。吴将审德屯皖,曹休击破之,斩德首,吴将韩综、翟丹等前后率众诣曹休降。增邑四百,并前二千五百户,迁大司马,都督扬州如故。太和二年,帝为二道征吴,遣司马宣王从汉水下,曹休督诸军向寻阳。贼将伪降,曹休深入,战不利,退还宿石亭。军夜惊,士卒乱,弃甲兵辎重甚多。曹休上书谢罪,帝遣屯骑校尉杨暨慰谕,礼赐益隆。曹休因此痈发背薨,谥曰壮侯。子曹肇嗣。
曹肇有当世才度,为散骑常侍、屯骑校尉。明帝寝疾,方与燕王宇等属以后事。帝意寻变,诏曹肇以侯归第。正始中薨。追赠卫将军。子曹兴嗣。初,文帝分曹休户三百封曹肇弟曹纂为列侯,后为殄吴将军,薨,追赠前将军。
曹真,曹操族子。曹操起兵,曹真父曹邵募徒众,为州郡所杀。曹操哀曹真少孤,收养与诸子同,使与文帝共止。常猎,为虎所逐,顾射虎,应声而倒。曹操壮其鸷勇,使将虎豹骑。讨灵丘贼,拔之,封灵寿亭侯。以偏将军将兵击刘备别将於下辩,破之,拜中坚将军。从至长安,领中领军。是时,夏侯渊没於阳平,曹操忧之。以曹真为征蜀护军,督徐晃等破刘备别将高详於阳平。曹操自至汉中,拔出诸军,使曹真至武都迎曹洪等还屯陈仓。文帝即王位,以曹真为镇西将军,假节都督雍、凉州诸军事。录前后功,进封东乡侯。张进等反於酒泉,曹真遣费曜讨破之,斩进等。黄初三年还京都,以曹真为上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节钺。与夏侯尚等征孙权,击牛渚屯,破之。转拜中军大将军,加给事中。七年,文帝寝疾,曹真与陈群、司马宣王等受遗诏辅政。明帝即位,进封邵陵侯,迁大将军。
诸葛亮围祁山,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反应亮。帝遣曹真督诸军军郿,遣张郃击亮将马谡,大破之。安定民杨条等略吏民保月支城,曹真进军围之。条谓其众曰:“大将军自来,吾愿早降耳。”遂自缚出。三郡皆平。曹真以亮惩於祁山,后出必从陈仓,乃使将军郝昭、王生守陈仓,治其城。明年春,亮果围陈仓,已有备而不能克。增邑,并前二千九百户。四年,朝洛阳,迁大司马,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曹真以“蜀连出侵边境,宜遂伐之。数道并入,可大克也”。帝从其计。曹真当发西讨,帝亲临送。曹真以八月发长安,从子午道南入。司马宣王溯汉水,当会南郑。诸军或从斜谷道,或从武威入。会大霖雨三十馀日,或栈道断绝,诏曹真还军。
曹真少与宗人曹遵、乡人朱赞并事太祖。曹遵、朱赞早亡,曹真愍之,乞分所食邑封曹遵、朱赞子。诏曰:“大司马有叔向抚孤之仁,笃晏平久要之分。君子成人之美,听分曹真邑赐曹遵、朱赞子爵关内侯,各百户。”曹真每征行,与将士同劳苦,军赏不足,辄以家财班赐,士卒皆愿为用。曹真病还洛阳,帝自幸其第省疾。曹真薨,谥曰元侯。子曹爽嗣。帝追思曹真功,诏曰:“大司马蹈履忠节,佐命二祖,内不恃亲戚之宠,外不骄白屋之士,可谓能持盈守位,劳谦其德者也。其悉封曹真五子曹羲、曹训、曹则、曹彦、曹皑皆为列侯。”初,文帝分曹真邑二百户,封曹真弟曹彬为列侯。
曹爽,字昭伯,少时因为宗室身份而显得谨慎持重,明帝在东宫时,对他非常亲近和喜爱。等到明帝即位,曹爽被任命为散骑侍郎,多次升迁至城门校尉,加封散骑常侍,后转任武卫将军,受到的宠待非常特殊。明帝病重时,将曹爽召入卧室内,拜为大将军,假节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并录尚书事,与太尉司马宣王一同接受遗诏辅佐少主。明帝驾崩后,齐王即位,加封曹爽为侍中,改封武安侯,食邑一万二千户,赐予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特权。丁谧出谋划策,让曹爽向天子奏请,将司马宣王转任为太傅,表面上以名号尊崇他,实际上是想让尚书奏事时先经过自己,从而掌握大权。曹爽的弟弟曹羲任中领军,曹训任武卫将军,曹彦任散骑常侍侍讲,其余的弟弟们也都以列侯的身份侍从,出入宫廷禁地,所受的宠爱和权势无人能及。南阳的何晏、邓飏、李胜,沛国的丁谧,东平的毕轨等人都有声名,在当时很受追捧,明帝因为他们浮华而不切实际,都加以贬黜。等到曹爽秉政后,又重新提拔任用他们,作为自己的心腹。邓飏等人想让曹爽在天下立下威名,劝说他伐蜀,曹爽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宣王阻止也未能禁止。正始五年,曹爽西至长安,大规模发动士兵六七万人,从骆谷入。当时,关中以及氐、羌的转输物资无法供应,牛马骡驴大量死亡,百姓和夷人都在道路上哭泣。进入山谷行军数百里后,贼军利用山势固守,曹爽的军队无法前进。曹爽的参军杨伟向曹爽陈述形势,建议他立即撤军,否则将会失败。邓飏与杨伟在曹爽面前争执,杨伟说:“邓飏、李胜将会败坏国家大事,应该斩首。”曹爽不高兴,于是引军撤退。
起初,曹爽因为宣王年高德劭,一直像对待父亲一样侍奉他,不敢独断专行。等到何晏等人被进用后,都共同推戴曹爽,说曹爽权势太重,不应该将大权委任给别人。于是以何晏、邓飏、丁谧为尚书,何晏掌管选举,毕轨任司隶校尉,李胜任河南尹,各种事务几乎不再由宣王决定。宣王于是称病避让曹爽。何晏等人专政后,共同分割洛阳、野王的典农部桑田数百顷,以及毁坏汤沐地作为自己的产业,趁势窃取官物,因缘求欲州郡。有司望风,莫敢忤旨。何晏等人与廷尉卢毓素有怨恨,于是利用卢毓手下的官吏的微小过错,罗织罪名将卢毓法办,让主管者先收缴卢毓的印绶,然后上奏。他们作威作福到如此地步。曹爽的饮食车服都模仿皇帝,尚方的珍玩充满他的家中。妻妾盈满后庭,又私自选取先帝的才人七八人,以及将吏、师工、鼓吹、良家子女三十三人,都作为歌舞伎乐。他诈作诏书,发才人五十七人送往邺台,让先帝的婕妤教习她们为伎。擅自取用太乐的乐器,武库的禁兵。他挖地建造地下室,四周装饰着绮丽的疏窗,多次与何晏等人在其中聚会,饮酒作乐。曹羲深以为忧,多次劝谏阻止他。又著书三篇,陈述骄淫盈溢会导致祸败的道理,言辞旨意非常恳切,不敢直接指责曹爽,而是借劝诫诸弟来暗示曹爽。曹爽知道他是针对自己发的,很不高兴。曹羲有时劝谏他,他不听,曹羲就哭泣着起身。宣王暗中为他做准备。九年冬,李胜出任荆州刺史,前往拜见宣王。宣王装作病重困笃的样子,向他展示赢弱的身形。李胜没有察觉,信以为真。
十年正月,车驾朝拜高平陵,曹爽兄弟都跟随。宣王部署兵马,先占据武库,然后出兵屯驻在洛水浮桥。他上奏曹爽说:“臣昔日从辽东回来,先帝诏令陛下、秦王和臣升御床,握着臣的手臂,深以后事为念。臣说二祖也将后事嘱托给臣,这是陛下所亲眼见到的,没有什么可忧苦的。万一有不如意的事情发生,臣当以死奉行明诏。黄门令董箕等,以及侍奉先帝的才人,都是所闻所见的。如今大将军曹爽背弃顾命,败乱国典,内则僭拟皇室,外则专擅威权。他破坏各营,尽据禁兵,群官要职,都安插自己的亲信。殿中的宿卫,历世的旧人都被斥退,他想安插新人来树立自己的私计。根据权势互相勾结,纵恣日甚。外面既然如此,又以黄门张当为都监,专门与他勾结,窥察至尊,伺机夺取神器,离间二宫,伤害骨肉。天下汹汹,人怀危惧,陛下只是暂时寄坐皇位,岂能长久安乐?这不是先帝诏令陛下及臣升御床的本意啊。臣虽然朽迈,但怎敢忘却直言。昔日赵高极意弄权,秦朝因此灭亡。吕、霍早断权柄,汉朝得以永世。这是陛下的大鉴,也是臣受命之时。太尉臣济、尚书令臣孚等,都认为曹爽有无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卫,已上奏永宁宫。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臣已敕令主管者及黄门令罢去曹爽、曹羲、曹训的吏兵,以侯爵的身份回府,不得逗留而稽留车驾。敢有稽留的,便以军法从事。臣现在带病率兵屯驻在洛水浮桥,伺察非常之事。”
曹爽得到宣王的奏事,不通报皇帝,被逼得走投无路,不知所措。大司农沛国桓范听说兵变,不应太后的召见,矫诏打开平昌门,拔取剑戟,略将门候,向南奔赴曹爽。宣王知道后,说:“桓范出谋划策,曹爽一定不会采用他的计策。”桓范劝说曹爽让车驾前往许昌,招集外兵。曹爽兄弟犹豫不决,桓范又着重对曹羲说:“当今日,你门户求贫贱还能得到吗?况且匹夫持质一个人,尚且渴望活命,如今你和天子在一起,号令天下,谁敢不应?”曹羲还是不能采纳。侍中许允、尚书陈泰劝说曹爽,让他早日自己归罪。曹爽于是派遣许允、陈泰前往拜见宣王,归罪请死,于是宣王的奏事得以通报皇帝。于是免去曹爽兄弟的官职,以侯爵的身份回府。
起初,张当私自将所选取的才人张、何等送给曹爽。宣王怀疑他有奸谋,收捕张当治罪。张当陈述曹爽与何晏等阴谋反逆,并先已习兵,约定在三月中发动,于是收捕何晏等下狱。会公卿朝臣廷议,认为:“《春秋》之义,君亲无将,将而必诛。曹爽以支属的身份,世代蒙受特殊的宠爱,亲受先帝握手遗诏,托付天下,而包藏祸心,蔑弃顾命,于是与何晏、邓飏及张当等谋图神器,范党同罪人,都是大逆不道。”于是收捕曹爽、曹羲、曹训、何晏、邓飏、丁谧、毕轨、李胜、桓范、张当等,都伏诛,夷三族。嘉平年间,绍功臣世,封曹真的族孙曹熙为新昌亭侯,食邑三百户,以奉曹真的祭祀。
何晏,是何进的孙子。母亲尹氏,是太祖的夫人。何晏在宫省长大,又娶公主为妻,少时以才秀知名,好老庄之言,作《道德论》及诸文赋著述凡数十篇。
夏侯尚,字伯仁,是夏侯渊的侄子。他与魏文帝曹丕关系亲密,亲如好友。曹操平定冀州后,夏侯尚担任军司马,率领骑兵随军征战,后来又成为五官将的文学掾。魏国刚建立时,他升任黄门侍郎。代郡的胡人反叛,曹操派鄢陵侯曹彰前去征讨,让夏侯尚参与曹彰的军事行动,成功平定了代郡,然后返回。曹操在洛阳去世,夏侯尚手持符节,护送曹操的灵柩回到邺城。因为之前的功劳,他被封为平陵亭侯,担任散骑常侍,后来又升任中领军。魏文帝即位后,改封他为平陵乡侯,升任征南将军,兼任荆州刺史,持符节督管南方各路军事。夏侯尚上奏说:“刘备的另一支军队驻扎在上庸,那里的山路险峻难行,他们不会防备我们,如果我们派奇兵悄悄潜行,出其不意,就能形成单独克敌的有利形势。”于是他率领各路军队攻破上庸,平定了三个郡九个县,升任征南大将军。孙权虽然表面上称臣,但夏侯尚更加完善攻打讨伐的准备,后来孙权果然有了二心。黄初三年,魏文帝到宛城,派夏侯尚率领各路军队与曹真一起包围江陵。孙权的将领诸葛瑾与夏侯尚的军队隔江对峙,诸葛瑾渡河到江中的小洲上,并把水军分散在江中。夏侯尚趁夜带着很多油船,率领一万多名步兵和骑兵,在下游悄悄渡河,攻击诸葛瑾的各路军队,在江的两岸烧毁他们的船只,水陆同时进攻,打败了他们。江陵城还没有攻下,就赶上了大疫病,魏文帝下诏让夏侯尚率领各路军队返回。又给他增加了六百户的封地,加上之前的共有一千九百户,还赐给他符节和斧钺,晋升他为荆州牧。荆州地区荒凉残破,外面与蛮夷接壤,又与吴国以汉水为界,原来的百姓大多居住在江南。夏侯尚从上庸开通道路,向西行进七百多里,山中的百姓和蛮夷大多归顺他,五六年间,归顺附和的有几千家。黄初五年,改封他为昌陵乡侯。夏侯尚有个很受宠的小妾,宠爱程度超过了正妻。正妻是曹家的女子,所以魏文帝派人把她绞死了。夏侯尚悲痛伤感,精神恍惚,埋葬了小妾后,还是忍不住想见她,就又把她挖出来看。魏文帝听说后很生气,说:“杜袭当初轻视夏侯尚,真是有原因的。”但因为夏侯尚是旧臣,对他的恩宠并没有减少。黄初六年,夏侯尚病得很重,回到京城,魏文帝多次去看望他,拉着他的手流泪。夏侯尚去世后,被追谥为悼侯。他的儿子夏侯玄继承爵位。魏文帝又分出三百户夏侯尚的封地,赐给夏侯尚的侄子,封他为关内侯。
夏侯玄,字太初。年少时就很有名气,二十岁就当了散骑黄门侍郎。有一次他进宫拜见,和皇后的弟弟毛曾并排坐着,夏侯玄觉得很羞耻,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魏明帝因此很恨他,把他降职为羽林监。正始初年,曹爽辅佐朝政。夏侯玄是曹爽姑姑的儿子,多次升迁后担任散骑常侍、中护军。
太傅司马懿问他关于时事的看法,夏侯玄认为:“选拔官员任用人才,是国家的关键。所以选拔官员的权力应该集中在朝廷,这是上面的职责;考察孝行应该在乡里,好坏由乡里人评定,这是下面的责任。要想使教化清明、选拔得当,关键在于明确各自的职责,不互相干扰。为什么呢?如果上面超越了自己的职责,恐怕选拔的依据就不正确,而追求权势的风气就会盛行;如果下面超越了自己的职责,恐怕非官方的爵位就会泛滥,而权力的门路就会增多。非官方的爵位泛滥,是平民议论朝政的苗头;权力门路多,是混乱的根源。自从州郡的中正官评定官员的才能以来,已经有很多年了,但一直混乱不堪,没有得到整治,难道不是因为职责划分混乱,各自失去了重点吗?如果让中正官只考察行为和同辈中的表现,同辈中行为相当的,就可以任用为官。为什么呢?因为孝行在家庭中很显著,难道在官府中就不忠诚恭敬了吗?仁爱宽厚在家族中很有名,难道在处理政务时就不通达了吗?道义在乡里中能体现,难道在处理事务时就不能胜任了吗?这三类情况,由中正官来评定,即使不担任具体的官职,也能知道他是否适合做官。行为有大小之分,比较有高低之别,那么所任用的官员,也就清楚明白了。何必让中正官在下面干涉选拔官员的权力,而让掌握权力的人在上面有所依赖,上下互相干扰,导致混乱呢?况且朝廷管理下面,考核功绩,检查过失,各种官职都有主管,每天都在考核,没有比这更细致的了。乡里的议论,只是凭主观判断,如果让主管官员失去地位,众人惊慌失措,还想要风俗清明,怎么可能呢?朝廷离下面太远,众人都不抱希望。能够到达朝廷的,大多是身边的人,谁不修饰自己来求得任用呢?求得任用的门路有了,那么修饰自己家庭的人,就已经不如在乡里中表现自己了;在乡里中表现自己的人,就已经不如在州里中求得任用了。如果任用的门路打开了,却担心他们会修饰自己、偏离本心,那么即使严厉责备中正官,用刑罚督促他们,也没有用。不如让各自按照自己的职责行事,主管官员根据下属的能力推荐给朝廷,朝廷根据主管官员的推荐和乡里的德行次序,来拟定官员的等级,不要偏袒。中正官只考察行为和事迹,区分高低,审定等级,不要升降。朝廷来总括评定,如果有错误,责任自然在有关部门。主管官员评定的等级,中正官拟定的等级,按照次序任用,如果不称职,责任在外面。这样内外互相参考,得失有所依据,互相监督,谁还能掩饰呢?这样人心就安定了,事情也就合理了,或许可以风俗清明、选拔得当了。”夏侯玄又认为:“古代设立官职,是为了养育百姓、管理万物,所以设立君主来管理他们。管理百姓的君主,应该统一而专一,统一那么官职就确定了,上下就安定了;专一那么职业就修明了,事情就不烦乱了。事情简单、职业修明,上下安定却治理不好的情况,是没有的。先王建立了很多国家,虽然详细情况无法探究,但划分疆界,各自守卫领土,并不是重叠牵绊的体制。考察殷、周时期的五等爵位制度,只是有小大贵贱的差别,也没有君主和臣民两个系统互相牵制的情况。官职系统不统一,那么职业就修明不了。职业修明不了,那么事情怎么能简单呢?事情不简单,那么百姓怎么能安定呢?百姓不安定,那么邪恶就会兴起,奸诈虚伪就会滋长。先王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专一职责、统一系统。从秦朝开始,不学习圣人的道理,私自处理职务,用奸诈对待下属。害怕官员不修明,设立监牧来监督他们;畏惧监督的人会徇私,设立司察来纠正他们。官员和监牧互相牵制,监察和司察互相监督,人们都心怀异心,上下目的不同。汉朝继承了这个弊病,没有能改正。魏国兴盛的时候,没有时间顾及,五等爵位的制度,虽然难以立刻恢复,但可以大致建立标准来统一治理。现在的长吏,都是君主的臣子、百姓的官吏,又加上郡守的重任,还有刺史的监督。如果郡所管辖的,只是大致的范围,那么就和州一样了,没有必要再加重。应该省去郡守,只任用刺史。刺史的职责存在,那么监察就不会废除,郡吏有上万人,让他们回去亲自务农,可以节省烦费,增加财富、种植粮食,这是一。大县的才能,都可以胜任郡守,是非的争论,常常产生不同的意见,顺从就会安定,坚持己见就会争执。调和美味的关键,在于融合不同的味道,上下的好处,在于能够互相帮助,顺从才会安定,这就像琴瑟合奏一样,消除争执,那么官职就会减少、事情就会简单,这是二。又干郡的官吏,职责是监督各县,庇护亲友、乡里的旧人,如果有不符合的,就借公事来刁难,百姓的困苦,就是由此产生的,如果都合并,那么混乱的根源就会自己堵住,这是三。现在国家衰败,百姓减少,贤才稀少,能办事的人不多,郡县的好官吏,往往不止一个,郡接受县的成果,困难在下,而官吏的上等选择,郡应该先满足,这是亲近百姓的官吏,专门得到底下的支持,官吏是百姓的命运,却常常顽固鄙陋,现在如果合并,官吏多选清廉善良的人任职,大化的教化就会流传,百姓和万物就会安宁,这是四。规定万户以上的县,称为郡守,五千户以上的,称为都尉,千户以下的,县令和县长像以前一样,从县长以上,考核升迁任用,按照才能提升,所管理的也会增加,这是进用人才、取得功效的次序。如果制度一定,那么官职和才能就有次序,治理的功劳就会齐整明显,这是五。如果省去郡守,县都可以直接上报,事情不会积压,官职不会停滞,三代的风气,虽然不一定能实现,但简一的教化,或许可以达到,方便百姓、节省费用,就在于此了。”夏侯玄又认为:“文采和质朴的交替使用,就像四季的交替兴起一样,王者顺应天理、管理万物,一定会根据弊病来通达治理,时代质朴就用礼来文饰,时代奢侈就用质朴来补救。现在继承了众多王朝的末流,是秦汉的遗风,世俗更加文饰,应该大力改革来改变百姓的期望。现在的科制,从公、列侯以下,官位从大将军以上,都可以穿绫罗绸缎、金银装饰的衣物,从这以下,杂色的衣服,普通百姓也可以穿,虽然上下等级,各自显示有差别,但朝臣的制度,已经和君主差不多了,玄黄的颜色,已经可以在下面通用了。想要让市场上不卖华丽的东西,商人不流通难得的货物,工匠不做雕刻的东西,是不可能的。所以应该大力整治根本,参照古代的法度,文采和质朴的适宜,取其中间的标准,作为礼度。车马服饰,都从质朴出发,禁止末世俗气华丽的事情,让当官的家庭、有地位的人家,不再有锦绮的装饰,没有杂色的衣服,纤细巧妙的物品,从上到下,至于朴素的差别,只是显示有等级而已,不要超过一两件的差别。如果是功德的赏赐,是君主特别加恩的,都要报告给有关部门,然后才能服用。君主教化下面,就像风吹草伏一样。朴素的教化在本朝兴起,那么奢侈的心思自然会在下面消失。”
司马懿回信说:“选拔官员、选择人才,除去重复的官职,改革服饰制度,都是很好的。考察乡里的本行,朝廷考核事情,大意就像你所说的。但中间有一些是沿袭旧习,最终不能改变。秦朝时没有刺史,只有郡守长吏。汉朝虽然有刺史,但只是奉行六条而已,所以刺史称为传车,他的官吏称为从事,居无定所,官吏不成臣子,后来才逐渐变成官署。从前贾谊也担心服饰制度,汉文帝虽然自己穿粗布衣服,但还是不能让上下都满意。恐怕这三件事,要等待贤能的人然后才能解决。”夏侯玄又回信说:“汉文帝虽然自己穿粗布衣服,但不改革正法度,内外有僭越拟制的服饰,宠臣接受无限的赏赐,由此看来,似乎只是立身的名声,不是笃定齐治制度的心意。现在公侯命世作宰,追踪上古,将要兴盛至治,抑制末流、端正根本,如果上面制定制度,那么教化就会在众人中施行。正当应该改革的时候,怀着殷勤的心思,命令发布的日子,下面的响应就像回声一样,还谦虚地说等待贤能,这是伊尹、周公不改正殷姬的典制啊。我实在不明白。”
不久之后,夏侯玄担任征西将军,持符节督管雍州、凉州各路军事。他和曹爽一起发动骆谷的战役,当时人们都讥笑他们。曹爽被杀后,朝廷征召夏侯玄为大鸿胪,几年后调任太常。夏侯玄因为曹爽被贬抑,心里很不得意。中书令李丰虽然一直被大将军司马师亲近对待,但心里却向着夏侯玄,于是他和皇后的父亲光禄大夫张缉结谋,想让夏侯玄辅佐朝政。李丰既然掌握了权柄,儿子又娶了公主,又和张缉都是冯翊人,所以张缉相信他。李丰暗中让弟弟兖州刺史李翼请求入朝,想让他带兵进来,一起发力起事。正好李翼请求入朝,没有被允许。嘉平六年二月,要册封贵人,李丰等人想趁皇帝临轩的时候,各门有卫兵,杀了大将军,用夏侯玄代替他,用张缉为骠骑将军。李丰暗中对黄门监苏铄、永宁署令乐敦、冗从仆射刘贤等人说:“你们这些人住在宫里,有很多不法行为,大将军严厉刚毅,多次因此责备你们,张当可以作为借鉴。”苏铄等都答应听从命令。大将军司马师稍微听说了他们的阴谋,请李丰相见,李丰不知道就去见了,结果被杀。事情交给有关部门,逮捕了夏侯玄、张缉、苏铄、乐敦、刘贤等人送到廷尉。廷尉钟毓上奏说:“李丰等人阴谋胁迫君主,擅自诛杀大臣,大逆不道,请按法律论处。”于是会同公卿朝臣和廷尉商议,都认为:“李丰等人各自受到特殊的宠爱,掌管机密,张缉承继外戚的尊贵,夏侯玄是世臣,都位居要职,却包藏祸心,谋划凶恶叛逆,勾结宦官,授以奸计,畏惧天威,不敢公开谋划,却想要挟持君主、胁迫上面,肆意诈骗虐待,谋划诛杀良辅,擅自相互建立,想要颠覆京城、危害国家。钟毓所判定的都符合法律,报告钟毓施行。”诏书说:“齐长公主,是先帝遗留的宠爱,原谅她的三个儿子死罪。”于是李丰、夏侯玄、张缉、乐敦、刘贤等人都被灭三族,其余的亲属被迁到乐浪郡。夏侯玄气量宽宏,临斩时在东市,脸色不变,举动自如,当时四十六岁。正元年间,继承功臣的世袭,封夏侯尚的侄孙夏侯本为昌陵亭侯,食邑三百户,来供奉夏侯尚的后代。
当初,中领军高阳人许允和李丰、夏侯玄关系很好。先前有人伪造了一尺一寸的诏书,任命夏侯玄为大将军,许允为太尉,一起掌管尚书事。有个人在天没亮的时候骑着马把诏书交给许允的门吏,说:“有诏书。”然后就骑马走了。许允马上把诏书扔了并烧掉,没有把它呈给司马师看。后来李丰等人的事情败露,许允被调任为镇北将军,持符节督管河北各路军事。还没出发,就因为发放官物,被交给廷尉,迁到乐浪,在路上去世了。
清河人王经也和许允一起被称为冀州的名士。甘露年间担任尚书,因为高贵乡公的事情被杀。当初王经担任郡守时,他母亲对他说:“你是农家子弟,现在做到二千石的官职,事情太过分了不吉祥,可以停止了。”王经没有听从,后来历任二州刺史、司隶校尉,最终导致失败。许允的朋友同郡人崔赞,也曾经用处世太盛来劝诫许允。
评论说:夏侯、曹氏两家,世代联姻,所以夏侯惇、夏侯渊、夏侯仁、夏侯洪、夏侯休、夏侯尚、夏侯真等人都因为亲戚旧友的关系,在当时地位尊贵,辅佐朝廷,都有效劳。曹爽德行浅薄却地位尊贵,沉溺于享乐,这本来就是《易》所著录的、道家所忌讳的。夏侯玄以格局气度著称,世人称赞他的名声,但他和曹爽关系密切。荣位如此,却从未听说他匡正曹爽的错误,引荐贤才。以此而论,怎么能免于灾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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