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谈论中国书法对外国的影响时,往往只把目光放在了日本,忽视了朝鲜、越南也有书写和欣赏书法的习惯,也出过不少顶级书家。他们多取法于华夏的书法大师,如楷书学欧、颜、柳、赵,行书取法二王、米芾,草书宗张旭、怀素、“宋四家”等,用笔严谨丰富,与当代书家相比高下立判。

在日本京都大学图书馆,珍藏着一件书法,名为《通德郎李公度阳之墓烈女恭人潘南朴氏祔左》,出自朝鲜书法家尹汲之手,由徐宗伋撰文。有网友看后表示“这字有唐代遗风”“书风很正”“明显受虞世南、颜真卿、赵孟頫影响”,甚至有网友调侃“比日本书道正经多了”“比乾隆写得好”。

尹汲,字景孺,号近庵,海平人,生活于朝鲜英祖(1694至1776年)时期,曾任吏曹判书,擅长书法,被誉为尹尚书体,谥号为文贞。《通德郎李公度阳之墓烈女恭人潘南朴氏祔左》以楷书写就,卷名以正楷书写,正文则以小楷写成。

日本展出朝鲜古代楷书,有颜真卿、赵孟頫风采,当代书家无人可比

正楷部分明显以颜真卿笔法为基础,笔画刚劲饱满,结字舒展开张,笔笔似有千钧之力。小楷部分,笔画上融合钟繇体的古拙、虞世南体的灵动与赵体的妍媚。

起笔多藏锋逆入,笔锋逆折后转中锋,行笔中段提按幅度小,劲挺却不僵直,质感圆润,含蓄不张扬,显“君子藏器”的气度。竖画“悬针垂露并用”,起笔粗于横画,收笔轻顿,转折处“圆中带方”,横折外沿挺拔,内角通过腕力微调呈微圆,避免纯方的生硬。

结字呈方正而略宽,中宫紧凑,四周笔画向外侧均匀舒展,各部位排布比例精准,上下结构高度往往上轻下重,左右结构则左轻右重、左高右低,既合楷书规范,又避对称的板滞,比刻意欹侧更显平和。重心控制稳中见巧,虽有倾斜,但通过笔画的适度拉长来立住,这种“寓巧于拙”的智慧,源自王羲之对“欹正平衡”的把握。

这件小楷的独特价值在于“以古为新”,笔法上,弱化钟王虞的古意与赵孟頫妍美,提炼出温润劲挺的中和之美,为朝鲜楷书确立“雅正”范式。结字上将晋唐小楷的“自然欹侧” 转化为可控的规整,规范化而非程式化的实践,既保留文人书法的书卷气,又适应官方文书的庄重需求。

从书法传承脉络看,尹汲通过对钟、王、虞、赵笔法的精准消化,搭建了魏晋风度与唐代法度之间的桥梁,虽然他生活的年代据唐代已有千年,但其小楷的“温润骨力”,恰是初唐书法审美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