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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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功夫修炼,不仅需要外在的努力,更需要内在的领悟。只有将“求”与“悟”结合起来,才能达到功夫的至臻境界。无论是学习、工作还是生活,在勤奋努力的同时,更要注重内心的觉醒和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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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武功

侠 又见风波恶·江湖行路难

以武学打开世界·智者不匹夫 武者无懦夫 

上回说到朱继训在广州遇难,尸体被一个独眼老尼运走。这老尼是谁?尸体运到哪儿去了?朱大人、朱恶紫小姐还有光明丫头,老尼到底是怎么保护他们脱险的?都没来得及交代。那个想收朱复当徒弟的和尚,到底是谁?朱复突然失踪,是不是被那和尚偷偷拐跑了?因为当时正忙着写朱继训的正传,没空腾出笔墨来细说。估计各位看官心里,肯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知道这些人的下落。

朱复突然失踪那会儿,朱继训夫妇都以为是被那和尚拐走了。这和尚没留下法号,也不知道他的寺庙在哪儿。和尚自己说的千寿寺,朱家早就派人去打听过,寺庙里根本没这么个和尚挂单。朱家觉得没处找了,只能忍痛割爱。

我猜各位看官心里,估计也和朱家差不多,觉得朱复肯定是跟着那和尚去修道了。其实不是!朱复要当那和尚的徒弟,中间经历了无数波折,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才落到那和尚手里。这和尚就是第十九回里坐木筏的智远。这一回是朱复的正传,正好说说他失踪后的故事。

话说朱复被智远和尚救活后,跟着他妈妈躲了好几天。躲起来的时候,他妈妈就像个贴身保镖,一举一动都盯着,朱复连单独玩都不行。过了几个月,和尚没再来,朱继训担心儿子学业荒废,就让朱复回来正常读书。又过了些日子,一家人防范的心思一天比一天松懈。

这天下午,朱复写完功课,就出门到街上玩。七八岁的小孩正是调皮的时候,又躲了几个月,刚恢复自由,自然觉得街上比平时好玩多了。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十几家店铺,突然迎面来了个穿短衣的人。这人打量了朱复两眼,又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有跟着的人,就凑到朱复耳边说:“前面有杂耍,可热闹了!我带你去看看咋样?”

朱复看了看这人,不认识,就摇头说:“我家快吃饭了,没空去看。”

这人说:“你家的晚饭还早着呢!我刚从你家来,你妈让我带你去看杂耍,还给了我一个饼,让我给你吃。你先吃了这饼,再跟我去看杂耍。”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一个酒杯大小的饼给朱复。七八岁的小孩哪能分辨真假啊,看到有吃的,张嘴就咬。谁知道饼一进嘴,立马就晕头转向,像丢了魂似的,任由这人摆布。

这人叫曹喜仔,专门干拐卖人口的勾当,在广东保府县,干了无数拐卖案,就因为手段高明,一直没被破案。拐卖人口全靠迷药,曹喜仔的迷药特别厉害,还有各种让人中招的方法。这类人在江湖上也有组织,虽说都是拐卖人口的,但内部有很严格的规矩。首先是码头,除了水路旱路,还有府县的界限,一点都不能错,错了就成了仇人。一个码头有个头目,这头目就叫看码头的。

他们说的码头和普通人理解的码头不一样。普通人以为舟车停靠的地方是码头,他们却把有团体组织的地方叫码头。比如,一个口岸没有这种拐卖团体组织,就不算码头。不管哪儿的拐卖犯,都可以在这个口岸上岸下水;要是有组织的,就只能在本码头团体里的人活动,别的码头的人绝对不能来这码头做事。就算在别的地方拐了人,路过这码头,也得办好多手续。

其次,拐骗的手段也有很多区别。同样用迷药,有用饼的,有用豆的,还有把迷药撒在茶饭或者其他食物里的。还有一种叫“捉飞天麻雀”的,也是用迷药,不过这迷药药力极大,只要在小孩头上或者脖子上沾一点,小孩立马就晕头转向,和吃到肚子里的迷药效果一样。

还有用迷魂香的,每个人用的不一样,就有各自的派别和党徒,一点都不能用错。几种手段里,“捉飞天麻雀”的势力最大,云、贵、两广四省到处都有他们的码头。用迷魂香的,湖南、四川两省最多。江、浙一带多用豆。他们码头分得严,一点都不能越权,不过看码头的人平时都有联系。

别的码头的人,不能来这码头拐人,但能来这码头卖人。不但能卖,还能得到这码头同行的帮忙。不过帮忙用不用心,就得看卖人的人的情面和手段了。情面大、手段高的,卖人当然比较容易;就算一时卖不出去,这码头的同行也愿意帮忙安置,不会走漏风声,这样相对安全些。曹喜仔手段高明,就是能得到很多卖人码头的帮忙。至于拐骗的手段,都差不多。

闲话少说。当时曹喜仔把朱复迷晕后,抱起来就走。这天曹喜仔已经拐了一个七岁的女孩,当晚就连同朱复运往揭扬。这个七岁的女孩也有点来历,以后能成为一个女侠,还和朱复有关系,所以趁这机会说说她的故事。

这女孩姓胡,叫舜华。她爸爸胡惠霖做珠宝生意发了财,攒了几十万家产。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成雄,二儿子成保,都长大了,能继承父业,常年在大通商口岸做买卖。

胡舜华最小,又特别聪明漂亮,胡惠霖真是把她当成掌上明珠。按胡舜华的身份和家庭情况,曹喜仔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容易把她拐走。这大概也是她命中注定,以后要成为女侠,所以现在得和朱复一起遭这番罪。

正好这几天,胡舜华跟着她妈妈回外婆家。她外婆家姓林,在潮州城隍庙隔壁开了家林义泰靴帽店。胡舜华在家憋久了,一到外婆这种小商户人家,出入就比在家方便多了。再加上林家的小孩,平时都在隔壁城隍庙玩惯了,小孩凑在一起,就像雾和烟混在一起,大人想无缘无故管住他们,根本不可能。

那城隍庙香火很旺,做小买卖的、玩杂耍的,庙里整天不断,都是投小孩所好的。林家的小孩就带着胡舜华,整天在庙里玩。拐卖小孩的,就把这种庙宇当成活动中心。曹喜仔在庙里见过胡舜华,觉得这是个好货色,哄骗了好几天,才把胡舜华从林家小孩身边骗走。拐卖犯手脚可麻利了,林家小孩一眨眼,曹喜仔就把胡舜华拐跑了。

胡舜华被曹喜仔连同朱复一起拐到揭扬后,曹喜仔本来想马上卖给大户人家当奴婢。可一时找不到好买家,曹喜仔又不愿意把这上等货色便宜卖了,就带着两人住在一个小客栈里。因为揭扬不是码头,没有同行帮忙。他不把两人带到码头去,就是因为他把两人当成奇货,不想让同行分一杯羹。这也是曹喜仔恶贯满盈,才有这种贪心。

曹喜仔到揭扬的第三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带着朱复、胡舜华睡在一张床上。睡到半夜,隔壁突然起了火,一下子就烧了过来。朱复、胡舜华从梦中惊醒,屋里已经浓烟滚滚,火苗直往屋里射,吓得两人又哭又喊。幸亏隔壁住着一个做拷绸生意的人,货都卖得差不多了,行李没多少。他听到隔壁有小孩哭喊,知道小孩出不来,需要人救。

这时同客栈的客人听到警报,都抢着拿行李逃走了。只有这个做拷绸生意的人,听了不忍心。他力气不小,一脚踢破房门,从烟火中把朱复、胡舜华抢了出来。

《清末奇侠录》㉑:逢拐被火烧,江湖又风波

曹喜仔平生作恶多端,按理说就该葬身火海。他从醉梦中醒来时,床帐都着火了。大醉之后的人,在烟火中哪找得到逃跑的路啊,东撞西撞,来回好几次,就倒在地上只能手脚动弹,挣扎不起来了。凑巧那晚北风很大,转眼间,连着烧了十多户,这家小客栈烧得片瓦不剩。曹喜仔烧成了黑炭,也没人认领,地保用席子一卷就埋了。这就是曹喜仔拐卖人口的下场。

再说那个做拷绸生意的人,姓方,叫济盛,是香山县人,已经五十多岁了。他为人诚恳,做了二十几年拷绸生意,也攒了几千两银子的家产。他老婆、儿子、媳妇,一家人日子过得很舒服。方济盛年轻时也练过一阵拳脚,所以五十多岁了还很健壮,能从烟火中把两个小孩救出来。

当下他盘问朱复、胡舜华的姓名、籍贯,两个小孩都迷迷糊糊答不上来。因为他们被拐卖用的迷药很厉害,小孩脑力不足,被迷之后,两三个月都不能恢复正常。拐卖犯就利用小孩脑子不清楚,可以随便处置他们。朱复、胡舜华被迷才几天,哪能记得自己的姓名、籍贯呢?

方济盛问了一会儿,问不出个所以然,找小客栈老板,在这种混乱的时候也找不到。方济盛是个诚实人,不肯把两个小孩随便交给不相干的人。他的货都卖完了,住的地方又被火烧了,不能为了两个小孩再在揭扬停留,只好带回香山,打算慢慢问出两个孩子的来历,再做打算。于是朱复、胡舜华就跟着到了香山。

方济盛的老婆、媳妇,见朱、胡两个孩子长得十分俊秀可爱,就是不太爱说话,说话还有点结巴。都以为是客栈失火的时候,吓掉了魂,所以像傻子一样。七八岁的人了,连自己的姓名、籍贯,以及怎么到小客栈住着,同来被烧死的是谁,都说不出来。看他们眉清目秀的,肯定不是笨孩子。估计静养几个月,就能慢慢变聪明。所以方家一家人,都觉得两个孩子可怜,不会因为他们痴呆就欺负他们,还精心照顾他们。方家猜测他们可能是兄妹,跟着父亲从哪儿来或者到哪儿去,家里肯定还有亲人。方济盛打算把他们调养得聪明起来后,问清来历,就送他们回家。

可是老天好像故意捉弄人,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两个可怜的孩子,被一场大火烧得差点丢了性命,幸亏有方济盛搭救,才转危为安,脱离了曹喜仔的毒手,又到了这么一个善良的人家。要是能按照方家的打算,以后问清来历,各自送回各自的家,朱、胡两家肯定都很满意,都很感激方济盛。

谁知道,世上的事,往往不按人的计划来。朱、胡两个孩子在方家才安稳住了半个月。这天突然来了两顶小轿,轿子里坐着一男一女,直接到了方家门口下轿。男的在前,女的在后。男的进门就大声问:“方济盛老板在这儿吗?”

方济盛在里面听到,忙迎出来,一边答应,一边看来的男子,四十多岁,衣服华丽,气概不凡。站在男子旁边的女子,年纪也在四十左右,衣服首饰也很富贵。虽然上了点年纪,没有年轻时的美人风姿,但看现在的样子,能猜出她年轻时肯定是个大美女。

男女两人眉间都带着几分忧愁。男子向方济盛点点头,问:“你就是方老板吗?在揭扬某某客栈住过吗?”方济盛连连答应。让两人坐下,自己也陪着坐下。

方济盛问男子姓名,男子先不回答,急着说:“我的姓名来历,自然会跟你说。只请你快把你在揭扬客栈救的两个小孩带出来让我见见。和他们的母亲见了面,我自然会跟你详细说明。”

方济盛是个常年在外面做生意的人,做事很小心谨慎。救朱、胡两个孩子回家的时候,心里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有凭有据,才随便把孩子还给人家。当下听了男子的话,心里也不怀疑,不过谨慎的人,总要多问几句才放心。就随口问男子:“先生怎么知道我在揭扬客栈救了两个小孩呢?”

男子立刻露出焦急不耐烦的样子说:“你救的是我的儿子、女儿。我们官宦人家,丢了儿子女儿,能不找吗?别说还在广东,就是在外国,有人救了去,我也得找回来。你这话问得奇怪!我现在想和儿子母女团圆的心情,比火烧还急。承你的情救了他们,请你快把他们带出来。我们见了面,自然会重重谢你。”

女子两眼流泪,跟着说:“你是我们儿女的救命恩人,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可怜我们夫妇都差不多五十岁的人了,膝下就这一儿一女,这回要不是恩人搭救……”说到这儿,就哭得说不出话了。

男子站起来催促说:“快去把他们带出来吧!”

方济盛本来没有怀疑,见两人这么急切,倒觉得有点可疑了,更不肯不问清楚就把孩子带出来。尽管女子哭泣,男子催促,他还是从容不迫地说:“请坐下来谈。二位既然到了寒舍,还愁见不着面吗?二位从哪儿来的?少爷小姐多大岁数了?怎么会到那小客栈去住?同住的是……”还没等他说完,男子就急得跳起来,狠狠地指着方济盛,大声说:“你好狠的心肝!你可知道,人家骨肉分离,是不是很痛苦的事?还有心思和你闲聊吗?”

女子连忙拦住男子说:“你也别着急,不能怪他。我们想见儿女的心情急切是对的,不过他是救我们儿女的人,不问清楚,怎么能放心呢?你何不先把话说清楚,再求他带秋官、桂香来见面呢?难道承他的好意救了,他会把我们的儿女藏起来吗?”

方济盛笑着说:“对呀!”男子还是气呼呼地坐下来,看着女子说:“你去跟他说吧!我心里像刀割一样痛,什么话都没精神说了。”

女子就拿手帕擦干眼泪,勉强陪着笑脸,对方济盛说:“您老人家别见怪!我丈夫向来性子急,又是中年以后才有了这一儿一女。儿子是甲子年八月生的,取名秋官;女儿是乙丑年八月生的,我丈夫当时正好在考场,为了吉利,取名桂香。今年一个八岁,一个七岁了。

“这一对儿女,不但我们夫妇疼爱,就是他们的姨母姨父,也疼爱得不得了。前月他姨母生日,我生病了,不能去庆贺,就打发这对儿女,派人送去。在他姨母家住了几天,姨父亲自送他们回家。他姨父是个吝啬的人,要住在那小客栈里,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可怜他姨父,竟然活活烧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我们夫妇等了几日,不见儿子回来,正要派人去姨母家接,姨母也正因不见姨父回来,派人到我们家来问。

“我们夫妇一听已经送回来了的话,就知道事情不好。从姨母家到我们家,只有半日旱路。按例是这日动身,到揭扬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坐船,午饭前就能到家。我们起初还以为是船坏了。等打听了一下,近半个月以来,这条河里,没坏过一条船,就怀疑是在揭扬出了乱子。我们夫妇就亲自到揭扬,好不容易才打听出来。因为那夜被烧死的姨父,只剩下一团黑炭,认不出面目,小客栈也不知道客人姓名,账本都烧了。幸亏找到了两个那夜同住客栈的人,他们说亲眼看见,做拷绸生意的方济盛老板,救了两个小孩,但不知道安置在什么地方。

“我们夫妇得到这消息,心里稍微宽慰了些。仔细问那两个客人,那夜亲眼见到的小孩是什么模样,客人说的情形很对。我们就知道承方老板搭救的,必定是我们的小儿秋官、小女桂香。所以赶紧赶到府上来。我们夫妇自从得到不见了小儿女的消息,到今天已经半个多月了,白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晚上没好好睡过一觉,整天整夜地以泪洗面。我丈夫生来性子急,更是受不了,已经好几次要寻短见了。望老板不要怪他言语冲撞,实在是情急,口不择言。”

方济盛见女子口若悬河,说得头头是道,有根有据,不由得不信以为真。慌忙站起来,反过来向男子拱手陪笑道:“先生也别见怪,我这就去叫令郎、令媛出来。”男子这才露出笑容,也起身拱手说劳驾。

方济盛走到里面,对朱复、舜华笑道:“你们的爹妈都来了,快随我去见。”两个孩子听了,似懂非懂,也不说什么,只笑嘻嘻地,都拉住方济盛的衣服,一起到外面来。

那男子见了面,几步跑上前,抢过朱复抱在怀里,一边贴着脸哭,一边“心肝呀”“儿呀”地乱叫。女子也紧紧抱住胡舜华,和男子一样伤心地哭喊。朱复、胡舜华也都“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时间,惨哭声震动了屋瓦。

方济盛心地善良,听到哭声,看到这惨状,鼻子发酸,两眼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等他仔细看四人哭成一团的情形,心里又起了疑惑。

原来,两个孩子虽然放声大哭,但不是至亲骨肉久别重逢、伤心欲绝的哭法,倒像见了生人害怕得哭起来一样。一边抬头号哭,一边使劲挣扎。就是那一男一女,虽然哭得泪流满面,也有几点可疑的地方。不知道方济盛觉得哪里可疑,且待下二回再说。

施评

冰卢主人评论说:拐卖犯拆散别人骨肉,甚至伤害儿童性命,是人类中的害虫。曹喜仔葬身火海,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方济盛家突然来了一男一女,男子举动很可疑;女子一番话,委婉曲折,毫无破绽,没有好口才可办不到。不过朱、胡两人又要陷入厄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