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院记:运河畔的新古调
◎陈静
京杭大运河的水过了嘉兴市区,便收了些奔涌的性子,轻轻拥住濮院时尚古镇的堤岸。这镇子是2023年春才掀开面纱的,像深闺里藏了许久的江南女子,初露容姿,还带着几分未被惊扰的澄澈——可谁能想到,她的根,早扎进了近千年的时光里。
踏过景区入口的石栏,千余亩的江南格局便在眼前铺展开来。砖是黛色的,瓦也是黛色的,层层叠叠压着南宋的雨、明清的风。据说这里建镇于宋,濮氏家族定居时便有了雏形,到明清时已是“日出万匹绸”的“嘉禾一巨镇”,江南五大名镇的荣光,至今还凝在斑驳的门窗上。长廊曲折,廊柱上的木纹里像藏着当年织工的低语;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凹凸有致,每一步踩下去,都像在与旧时的商客、船家轻轻撞个满怀。运河在北侧静静淌着,水色映着岸边的柳丝,偶有乌篷船划过,桨声碎了水面的倒影,也碎了此刻的静谧,却又很快被古镇的温柔拢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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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忘是福善寺前的两棵古银杏。一雌一雄,雌的历经磨难,雄的葳蕤高大,像一对相守了八百年的老友,树干粗壮得要几人合抱,树皮上的裂纹深如沟壑,却仍有新叶从枝桠间探出来,嫩绿映着深褐,是时光最生动的注脚。算一算年岁,878载春秋,它们该见过南宋时的漕运繁忙,听过明清时的绸缎叫卖,也熬过岁月里的风雨飘摇。如今站在树下,仰头看阳光透过叶片筛下的碎金,指尖轻轻触到粗糙的树皮,竟生出几分“与古为友”的荣幸——这是多少热闹古镇里,难寻的郑重与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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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新营业不久,古镇里少见原居民的身影,年轻人和孩子大多数都进城了,剩下的老人占多数,游客也不似其他古镇那般拥挤。没有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没有接踵摩肩的人潮,连风都走得慢了些。走累了便在石桥上坐下,看桥下流水绕着桥墩打个转,看远处的黛瓦在云影里忽明忽暗,心里竟生出一种难得的松弛。这“烟火气不浓”的恬淡,原是濮院独有的脾性——它不刻意讨好热闹,只把千年的故事、江南的风骨,揉进每一寸建筑、每一缕风里,等着懂的人来慢慢读。
古镇漫步,返程时兴之所至,特吟诗一首,《濮院古镇行吟》:
运河初地问幽湖,

千载沧桑入画图。
万井楼台凝宋韵,
一川烟雨锁蓬壶。
佛前银杏参空碧,
巷口石板印苔芜。
莫道濮家烟火淡,
五A镇里访仙都。
离开时又望了一眼运河,水依旧东流,古银杏的影子在暮色里拉得很长。这颗藏在桐乡的“明珠”,虽刚为人知,却早已把岁月的厚重与江南的温柔,酿成了一杯值得细品的酒。若你也爱这份“不喧闹的古意”,不妨来走一走,听运河讲旧事,看银杏守时光,才算没辜负这一趟“探幽访古”的缘分。
2025年9月24日于淮阴
本文作者 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