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王老爷,系为广东省普宁市西南部山区云落、高埔、马鞍山、梅林、船埔、大坪、后溪等乡镇村落中广泛流行,于旧时里甲制划分之基层社区单位的大小聚落中,以堪舆风水术上所勘定的地理水口处要隘处,所设之社神,系介于县城隍伯府大人、地方福德正神土地伯公之间的职务性神灵,民众称之为一境百姓万民之主,其多以水流为界,管辖一境区域内的土谷财丁,主司地方人口与万物阴阳兴衰之事务,有社主公王、社主王爷、社公王爷、水口公王、民主公王老爷之尊称。
社主公王老爷神格颇高,其上有一县之主城隍尊神,下辖一方之主土地伯公、一宅之主司命帝君,至于村庙也受其管辖。社主公王老爷是个职务,一般情况下是为泛指,而也有具体以闽西传来之山神蛇岳公王或本土之三山国王神任水口公王者,甚至有法祖公粘田始祖房翠峰担任船埔佰仔社公王老爷的情况。据当地方家介绍,如是一个管辖范围内的宫庙重建,则要向公王老爷案前上《留任表》,更工夫的还要往城隍上表,表文尊之写道:上至坑源下至水口拦江把隘水口民主公王老爷……。
乡间崇祀公王老爷的形式多样,按事物常规发展演化过程来划分,则大概可分为以下几种:一为水口社坛,是最原始的形态,其源盖社稷之神乎;一为庙祀神位,即立专庙奉以香火宝座,此者也包括了奉神位于村寨众神庙中之情况;一为设祀神像,即塑金身奉祀于庙宇之中,此者包括了以具体的山神蛇岳公王、三山国王任以水口公王的情况;最后一种是镇碑形式,即铭公王老爷与其他诸神尊号次第碑上,系为符之作用。大多数崇祀公王老爷之处,最早以社坛奉以香火或神位的形式出现,而后随着时间推演发展改建为庙,更立神像,神像者有单奉一尊,也有文武二身并立。当然不排除也有一开始即立庙而奉祀之。
各地区的公王老爷管辖范围有大有小,最大型者莫如大坪镇新竹村的龙美潭水口大公王,其统辖大坪乡九甲,盖有联乡结社的性质,而已远远超出当下大坪镇的范围了。绝大多数公王老爷系设奉在地方区域的水口处,水口者,进气出水,出入之关隘也,民众极其重视,也可见公王老爷之重要性,水口公王之尊称也如此而来也。需要补充的是,若自然村角落远离主村而不在其地理水口范围之内,随着开发则需设水口公王,而当该处地方角落规模不足,也有设为水口伯公者。此外,还有一种设公王老爷却非水口处的,则性质上是为土地伯公,如粘田、甲湖设水口公王在粘田,甲湖虽自设有公王庙,然拜水口仍需到粘田公王来,另有埔心圳面公王、船埔佰仔社公王、社仔前公王亦是这样。基于此,从数量上讲,在普宁的西南部山区村落中,公王老爷的崇祀点,仅次于福德老爷。据了解,各地社主公王老爷没有标准的诞辰日,而其中大坪龙尾潭九甲大公王以农历七月十三日为社庆,从时序上讲,此日正近秋收之时矣。
按笔者目前田野调查走访搜集所掌握的普宁西南部55处社主公王老爷香火崇祀点数据中,社坛有14处,庙祀神位香火者有18处,设奉神像之庙宇有15处,镇碑有9处。盖因笔者所走访搜集到的材料主要集中在船埔到大坪之间,故此数据中,其他乡镇尤其缺乏,而按水口公王广泛分布于山区村落之中,又以船埔有18处、大坪为19处的平均数据来推演,则其他乡镇的是总体数量保守估计也当有50处以上,然此还待以后调查补充了。从目前所掌握的这些数据可大概推知,公王老爷以社坛神位香火崇祀为多见,形式甚是高古,更符旧时官方所倡导,而结合近年来诸庙的重修扩建情况,则社坛到庙宇又可见演变递增,奉以神像者更是趋向。
据不完全统计,以社坛形式崇祀社主公王老爷的,有船埔镇毕石村万兴宫外庵头甲公王坛、宝樟村龙窝甲水口公王坛、青潭村学校前社公王爷坛、大坪镇红锋村黄蜂阁水口公王坛、新竹村龙美潭九甲社公王爷坛、粘田村水口公王坛、埔心村狮山水口公王坛、埔心村圳面上树山社主公王坛、稔尾村麻大尾厚坑上甲水口公王坛、稔尾村枫树下田尾社水口公王坛、塘唇村新福乌坑甲水口公王坛、善德村高塘凹高湖水库公王坛、大坪农场桐树下村田福宫外水口公王坛、桐树下村赤梨树水口公王坛。

新竹村的龙美潭,俗称牛尾潭,该处之大坪乡九甲社公王爷坛,是目前所了解到所辖最广泛最大型的,其人文历史尤为厚重,据当地方家清河子兄介绍:龙美潭公王老爷坛始建于明朝年间,属于中国传统社坛神明范畴,建筑风格仍保持着最古早的客家传统社坛形式。水口公王是客家民系特有的神明之一,以水为界管辖着一定区域内的人口与动植物的兴衰。而龙美潭的公王老爷因位于本地区数条大山脉和河流的汇集地,所以也是本地区建设最早、资格较老、管辖范围最广的水口公王,统辖范围为清末、民国时期整个“大坪乡”的区域,包括今枫树排村、稔尾村、新竹村、大坪村、三溪坝村、梅洋村、凉亭村、埔岭村、大坪尾、善德村、粘田村、埔心村等地,当时称之为“九甲大王爷”。每逢大庆节日,九甲村民分别在王爷坛旁边临时垒砌九个大灶头开餐,各甲村民到各自所属就餐,其场面之大,难以想象。习俗每年七月十三日为王爷“做社”活动,会组织进行做糍粑、“抽柴头”(木偶戏)等活动。
龙尾潭公王老爷统辖九甲共五十七村,九甲有粘田甲、青坑甲、石坑甲、青山甲、厚坑甲、大坪甲……。五十七村包括了枫树下、剪塘、麻大尾、稔田、枫树排、横岭、桥头、新墟、埔下、黄竹坑、杨桃树、柑树下、蜈蜞坑、坑尾、围里、下塘、上寨、田仔、粘田、蕉窝、松柏排、羊栖肚、下粘田、上车、狮地下、窝里、湖矮、南社、北社、东社、西社、坳上塘、黄锋各、下埔仔、上墟仔、竹园下、埔岭、甲湖、新田仔、社仔前、西山各、冷牛峎、杨桃树、善美坑、田螺塘、金钩环、青山下、德樟窝、三溪坝、梅洋仔、大地下、岭仔里、凉亭、老屋场、新屋下、陂头唇、新田各等。随着当下社会和各村信俗的发展,现龙美潭公王老爷的日常信众,仅为聚居在新竹大坪附近之村民矣。
奉公王老爷神位或香火的庙宇大多数是比较小型的,此类庙宇甚多,按目前所见则不少是当代近年重建,若以发展演化过程来讲,此些或原来是为社坛,后续加了三面宫墙加了一个屋顶遮风挡雨成了庙。当然也有一些一开始便是建庙的。据记,奉公王老爷香火神位的庙宇有:高埔镇高埔村上锡福德宫、梅林镇凤池村水口公王庙、华寮村众神庙、船埔镇船埔村福升宫、梅田村鸿湖庙、枫树排村水口公王庙、大福村后径石陂头甲水口公王宫、宝樟村水口公王庙、永光村佰仔社佈福宫社主公王庙、大坪镇新竹村众神宫、粘田村羊栖肚水口公王爷宫、甲湖村社仔前社主公王庙、窝里村竹园下众神宫、埔心村坑美水口公王庙、塘唇村王爷宫、善德村寨面前公王宫、大坪农场桐树下村梅塘岗水口公王庙、石镜美村上水口王爷宫。其中宝樟村水口公王庙所奉“社关大帝神位”,是为目前仅见。而永光村佰仔社佈福宫社主公王庙之公王,相传系为粘田村的法祖公房翠峰所担任。石陂头甲水口公王宫系近年扩建,其保留了原有小庙,于外再增建大庙,形成了庙中庙的形式,令人眼前一亮,十分特别。
设祀公王老爷神像于庙为专祀主祀配祀者,有高埔镇高埔村上锡福德宫、梅星村崩岗下关帝庙、山下村梅洋甲社主王爷庙、梅林镇华寮村佛祖宫右殿、船埔镇船埔村永兴宫、西溪村水口公王庙、庵内村草埔下神农古庙、大坪农场石镜美村福龙宫、后溪乡坑楼村水口公王庙等9处,其中高埔村上锡福德宫系为金身、神位皆有,梅洋甲社主王爷庙则是有文武二身水口公王。此外,以蛇岳公王为水口公王的,有船埔镇大福村后径苍龙宫、宝樟村龙新宫、樟树村王龙庙、大洋村吉水大庙、埔仔村杨杞岭太平庙、大坪镇塘唇村新福抚安宫等6处。此间,王龙庙原为社坛,系近年改建为庙,同时塑众神金身而奉入,且以蛇岳为水口公王,这是一个社坛往庙宇演变的经典案例。
公王老爷信俗相关的镇碑,是取众神尊号以作镇压,其为符的性质,堪称大号永固的神灵符头,多因发生瘟疫流行或其他相关灾邪事件,要除瘟防疫、驱邪逐煞,遂安设此类是被于一境之水口处,以之保境安民。按此性质推之,则镇碑数量当是不少的,而目前所收集到则有云落镇古安村盘古桥边镇碑、梅林镇西门村伽蓝佛祖庙外镇碑、西门村华光大帝庙外镇碑、凤池村公王庙外镇碑、永兰村福德祠外镇碑、新楼村寨前镇碑、船埔镇枫树排村福新宫外镇碑、大坪镇新竹村龙尾潭八卦镇碑、埔心村坑美公王坛边镇碑。从诸多镇碑的铭文上看,公王老爷尊号居于主位要位,可见其神格之高而地位之重要也。
在普宁平洋地区的村落中,目前尚未见有山区村落中这样的社主公王老爷信俗,而按公王老爷把水口的情况,则有水口伯公或水口庙的存在与之相类,然从公王老爷主司一境土谷财丁阴阳兴衰,则此二者相差甚远矣。从平洋村落的情况上看,主司一境之神灵,大多是为村之地头宫地头大老爷,有如三山神、真君、介公,也有其他具体的神灵,不胜枚举。比对社主公王老爷如此古老的信俗存在与性质,或可视为平洋地区村落的社稷之神早已退化,全然被村庙之具体神灵所代替,几已无迹可寻了。而这明显是个非常有趣的课题。
整理:忘时堂传统文化(族谱编修)工作室
撰文:张声金
摄影:安静声音、清河子、张思杰
信息支持:普邑风土、清河子
参考资料:普宁房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