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与小儿麻痹抗争的日子,胡同里的艺术萌芽
1953 年,濮存昕出生在北京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家庭。父亲苏民是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资深导演,家里的书架上摆满了话剧剧本与戏剧理论书籍;母亲贾铨在银行工作,性格温和,总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这份温馨的生活,却被一场疾病打破 —— 濮存昕两岁时,双腿开始出现异常,经诊断患上了小儿麻痹症。
最初的日子里,他只能扶着墙慢慢挪动,裤腿因为受力不均总是一边高一边低。去幼儿园的路上,常有小朋友指着他的腿喊 “瘸子”,他从不反驳,只是把头埋得更低,攥紧母亲的手快步走过。回到家,他会躲在父亲的书房里,翻看那些印着台词的剧本,手指轻轻摸着纸上的字迹,听父亲和剧院的演员讨论角色,心里悄悄种下 “想站在舞台上” 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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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那年,濮存昕迎来了手术矫正的机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看着父亲焦急的眼神,小声问 “爸爸,我以后能像别的小朋友一样跑吗”,苏民握着他的手,坚定地说 “能,等你好了,爸爸带你去剧院看话剧”。术后的康复期格外漫长,他每天要练习抬腿、屈膝,汗水浸湿了病号服,膝盖也磨出了淤青,却从没想过放弃。终于,在医生的指导与自己的坚持下,他慢慢能站稳、能走路,虽然姿势还不算完全标准,却足以让他重新拥抱正常的童年。
青年:北大荒的知青岁月,宣传队里的演艺启蒙
1969 年,16 岁的濮存昕背着简单的行李,跟着知青队伍去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北大荒的冬天格外寒冷,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里,他和其他知青一起割麦子、喂牲口,手套磨破了,手冻得又红又肿,却从没喊过苦。休息时,他会给战友们讲父亲教他的话剧片段,模仿不同角色的语气,看着大家笑起来的样子,他第一次觉得 “表演能给人带来快乐”。
1970 年,兵团组建宣传队,濮存昕因为会讲故事、能模仿角色,被选进了队伍。第一次登台表演时,他演一个只有三句台词的小战士,为了把角色演好,他对着镜子反复练习:敬礼的姿势要标准,说话的声音要洪亮,连眼神里的坚定都要恰到好处。上台那天,聚光灯打在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流畅地完成了表演,台下响起的掌声让他心跳加速 —— 那一刻,他确定 “演艺就是自己想走的路”。
在宣传队的日子里,濮存昕成了 “多面手”:既演话剧,也唱歌、朗诵,还跟着老队员学舞台调度。有次排演红色剧目,他饰演的角色需要哭戏,可他总找不到感觉,急得睡不着觉。老队员告诉他 “要把自己放进角色里,想想角色的经历”,他试着回忆小时候生病时的无助,想起父母的牵挂,再登台时,眼泪自然地流了下来,连导演都夸他 “有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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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艺之路:从龙套到 “人艺台柱”,银幕上的正派标杆
1977 年,濮存昕回到北京,凭借在宣传队的积累,考入空军政治部话剧团。刚进团时,他只能演没有台词的龙套角色 —— 比如警卫员、路人,可他从不敷衍:演警卫员时,他站军姿能坚持半小时不动,腰板挺得笔直,眼神始终保持警惕;演路人时,他会设计小动作,比如手里拎个菜篮子,走路时脚步轻快,让角色更真实。
1986 年,濮存昕调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终于能在父亲曾经工作的地方追逐梦想。在这里,他得到了更多打磨演技的机会。第一次排演《雷雨》时,他饰演周萍,为了贴近民国时期的人物气质,他特意去图书馆查资料,模仿当时人的说话节奏,甚至把家里的旧西装找出来改改穿上,练习走路的姿态。苏民看他排戏时,常会指出不足:“周萍心里有愧疚,说话时要带点犹豫,不是光有情绪就行”,濮存昕把父亲的话记在笔记本上,反复琢磨,最终把周萍的矛盾与挣扎演得入木三分。
1988 年,濮存昕拍摄了第一部电影《最后的贵族》。面对镜头,他起初有些生涩,总担心 “演得不够自然”。导演谢晋告诉他 “影视和话剧不一样,不用刻意放大动作,要走心”,他慢慢调整状态,把角色的落寞与无奈藏在细微的表情里,比如眼神的闪躲、手指的蜷缩,这部电影让他正式走进影视圈的视野。
1996 年,电视剧《英雄无悔》成了濮存昕的 “成名作”。他在剧中饰演公安局长高天,为了演好这个角色,他特意去派出所体验生活:跟着民警巡逻,看他们处理邻里纠纷,观察他们说话时的沉稳语气与坚定眼神。有场戏需要高天面对歹徒谈判,濮存昕没有刻意表现 “英勇”,而是通过放慢语速、握紧拳头的细节,展现角色的冷静与担当。剧集播出后,观众在街上见到他,都会亲切地喊 “高局长”,这份认可让他更加坚信 “好角色要靠细节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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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 年,濮存昕凭借《洗澡》获得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受欢迎男演员奖。在这部电影里,他饰演的大儿子 “大明” 与父亲、弟弟的情感纠葛,让很多观众产生共鸣。领奖时,他握着奖杯说 “谢谢观众愿意走进影院,听我们讲一个关于家庭的故事”,语气平实却充满真诚。此后,他又凭借《一轮明月》提名金鸡奖最佳男主角,演活了李叔同(弘一法师)从文人到高僧的转变 —— 为了贴近角色,他特意学书法、练打坐,甚至减少说话,感受 “内心的平静”。
责任与荣誉:从剧院管理者到公益大使,从未停下脚步
2003 年,濮存昕当选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副院长。除了演戏,他还要处理剧院的日常事务:排演计划、演员培养、剧目推广,常常忙到深夜。有次为了筹备新剧,他连续一周住在剧院,白天和编剧讨论剧本,晚上看演员排练,连母亲打电话让他回家吃饭,都只能说 “妈,等忙完这阵儿就回”。同年,他入选 “感动中国十大人物”,评语写道 “他用演技传递正气,用行动践行责任,是艺术界的清流”。

2015 年,濮存昕出任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席。他始终致力于戏剧普及,常去中小学举办讲座,教孩子们念台词、做肢体动作。有次在一所农村小学,他带着孩子们排演简单的话剧片段,看着孩子们认真的眼神,他说 “戏剧能让孩子学会表达,学会理解他人,这比什么都重要”。
除了艺术领域的责任,濮存昕还把大量时间投入公益。2000 年,他成为中国首位艾滋病防治宣传员。第一次去艾滋病村时,他主动和患者握手、拥抱,陪他们聊天。有人担心 “会被传染”,他耐心解释 “艾滋病不会通过日常接触传播,我们要做的是关心他们,而不是排斥”。此后二十多年,他走遍全国多个艾滋病高发地区,发放宣传册、举办讲座,甚至带着患者参加公益活动,用自己的影响力消除社会对艾滋病患者的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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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生命里的 “软肋”,病床前的孝子
对濮存昕来说,家庭始终是他最珍视的 “软肋”。早年,弟弟濮存岩因肺癌突然离世,当时他正在排演话剧《窝头会馆》,接到弟媳的电话时,他手里的剧本掉在地上,愣了半天说不出话。赶到医院时,弟弟已经没有了呼吸,他站在病房门口,眼泪无声地落下,脑海里全是小时候和弟弟一起玩的画面 —— 弟弟总跟在他身后,喊他 “哥,你教我演戏吧”。
为了照顾弟媳和年幼的侄子,濮存昕暂停了所有工作,这一停就是两年。他每天接送侄子上学,辅导功课,周末带侄子去公园玩,听侄子讲学校的趣事。有次侄子问 “叔叔,爸爸还会回来吗”,他抱着侄子,声音哽咽地说 “爸爸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们要好好生活,不让他担心”。家里少了一个人,氛围变得格外冷清,父母年纪大了,受的打击更大,苏民本就虚弱的身体,因为儿子的离世愈发糟糕。
2016 年 8 月 28 日,苏民在睡梦中安静离世。濮存昕守在父亲的床边,摸着父亲冰凉的手,回忆起小时候父亲教他演话剧的场景:“那时候我总忘词,爸爸就把台词写在小纸条上,让我揣在口袋里,说’记不住就看一眼,别慌’”。父亲的离开,让濮存昕更加珍惜身边的人,可没等他从悲痛中缓过来,母亲贾铨的身体又出现了问题 —— 接连失去儿子与丈夫后,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记性变得很差,有时连家人都认不清,医生诊断为阿尔茨海默病早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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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照顾母亲,濮存昕和妻子宛萍商量后,推掉了所有外地的影视邀约,把重心放在北京。他在母亲的衣服内侧绣上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怕母亲出门后走失;家里的客厅、卧室、厨房都装了监控,方便随时查看母亲的状态;晚上,他和宛萍轮流值夜,只要听到一点动静,就会立刻起床查看。
有天半夜,濮存昕被脚步声吵醒,走出房间看到母亲正扶着墙慢慢走,嘴里念叨着 “民儿(苏民的小名),你去哪了,我找你呢”。他赶紧走过去,轻轻扶着母亲的胳膊,柔声说 “妈,我是存昕,你别怕,我陪你坐会儿”。他把母亲扶到沙发上,给她盖好毯子,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看着母亲慢慢喝下去,直到母亲靠在他肩上睡着,他才小心翼翼地把母亲抱回床上。
每天早上,濮存昕都会亲自给母亲喂饭。他把粥熬得软烂,把蔬菜和肉切碎,用勺子一点点喂到母亲嘴里,怕母亲呛到,每喂一口都会停顿一下,再用软毛巾轻轻擦去母亲嘴角的残渣。有次母亲突然认出他,说 “存昕,你怎么瘦了”,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 “妈,我没瘦,就是最近忙了点”,眼眶却悄悄红了。
妻子与近况:相濡以沫的陪伴,从未褪色的热爱
濮存昕与妻子宛萍的缘分始于 1981 年。当时宛萍是空军歌舞团的演员,两人在一次文艺汇演中相识,性格相投的他们很快走到一起,结婚后感情一直很稳定。家庭变故后,宛萍成了濮存昕最坚实的后盾:她帮着给母亲喂药、擦身,陪母亲说话、唱歌,有时母亲会记得宛萍的声音,听到她唱歌就会安静下来。濮存昕常说 “要是没有宛萍,我真的撑不下去”。
即便要照顾母亲,濮存昕也没放弃对戏剧的热爱。2023 年,他参演了北京人艺的经典剧目《窝头会馆》,饰演 “苑国钟” 一角。每次排演前,他都会提前半小时到剧场,拿着剧本反复琢磨台词,虽然这个角色他已经演了很多次,却依旧保持着最初的认真。2024 年,他受邀执导上海戏剧学院教师版《雷雨》,给老师们讲戏时,他会亲自示范动作:演周朴园时,他微微驼背,说话语速放缓,眼神里带着愧疚与威严;演鲁侍萍时,他会模仿女性的语气,让老师们更直观地理解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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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濮存昕还参加了北京长城文化节,站在八达岭长城上领诵诗歌,声音洪亮,饱含对传统文化的敬畏;在国际马术文化周上,他凭借多年的骑马经验拿下冠军 —— 为了这场比赛,他提前三个月训练,每天早上去马场练习平衡与跳跃,摔倒了就爬起来继续,最终在赛场上展现出利落的身手。2025 年,他执导的契诃夫经典剧目《海鸥》在北京上演,筹备期间,他和演员们一起讨论角色,强调 “契诃夫的戏要演得自然,不用刻意煽情,要让观众感受到角色的内心”。
如今的演艺圈,流量明星当道,有人劝濮存昕参加综艺提高热度,他却笑着拒绝:“我还是喜欢话剧,喜欢在舞台上和观众面对面交流的感觉,其他的不重要”。在他看来,演员的价值不在于曝光度,而在于能否塑造出让观众记住的角色,能否用作品传递温暖与力量。
初秋的一个清晨,濮存昕陪着母亲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阳光透过桂花树的枝叶,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他给母亲剥了一瓣橘子,轻轻喂到母亲嘴里。母亲嚼着橘子,突然说 “存昕,你小时候最爱吃橘子了,总抢我的吃”,濮存昕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风一吹,桂花落在母亲的头发上,他小心翼翼地把花瓣摘下来,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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