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三月,崇祯帝的皇后周氏暗中派人给父亲送去五千两银子,让他凑够两万两上交给崇祯帝,不要让皇帝难做。
谁知,连着之前答应捐献的一万两,周奎交到崇祯帝手中的银子一共只有一万三千两,也就是说,周皇后给的银子,他私自截留了两千两。
崇祯帝这老丈人,果真穷到这地步吗?
早在崇祯十二年,内阁首辅薛国观就向崇祯帝提出建议,向勋戚百官借款,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是武清侯李国瑞,他是崇祯帝曾祖母孝定太后的侄孙。
说来也不怪崇祯帝拿他开刀,实在是李国瑞不会做人,他薄待庶兄李国臣,导致李国臣一怒之下向崇祯帝告状说:“我父亲留有家资四十万两,我应该当得到一半,这一半我愿意上交朝廷充当军费。”
崇祯帝当时都快被银子逼红眼了,一听李国臣所说,也别什么一半了,四十万两先全部借给朝廷,其余事情以后再说。
李国瑞本就不愿意借银子,更何况是将家底掏空,但崇祯帝下了死命令,不答应就限期严查到底,到时候万一查出什么罪行,崇祯帝肯定会下死手。
凡是朝廷外戚,屁股底下哪有几个干净的,李国瑞当然怕查,但他更不想掏钱,这时有人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拆毁房屋,将家具饰品陈列到大街上卖。
这个主意背后的逻辑是,人都穷到拆家的地步了,根本没有所谓的四十万两银子,皇帝也别听声就是雨,逼迫他交银子了。
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崇祯帝大怒,下旨剥夺李国瑞的封爵,谁知李国瑞这人胆子小,竟然被吓死了。
这下勋戚圈炸开了,皇亲国戚人人自危,认为皇帝这是不给他们活路。
然后,他们竟勾结宦官宫女,利用崇祯帝第五子的病情,散布谣言称孝定太后已成为菩萨,在天上看着呢,如果皇帝薄待外戚,就让皇帝断子绝孙。
不久后,五皇子死,崇祯帝非常害怕,不仅急忙封李国瑞七岁的儿子为侯,还将他此前交上来的金银尽数归还。
当然,向勋戚百官借款这件事也就只能暂时停止。
崇祯十七年三月,闯王李自成大军迫近京师,崇祯帝为了筹集军饷,只能让勋戚以及文武百官捐银助饷,可响应崇祯帝的臣子寥寥无几。
为了让臣子们多捐钱,崇祯特意派人去找老丈人周奎,让他在这个紧要关头起个模范带头作用。
为了激励老丈人,崇祯帝还下旨将其升为侯爵,可崇祯帝显然高看自己这个老丈人了,或者说,是高估了勋戚以及文武百官的格局。

在明末官场,讲清廉和奉献就是异类,贪婪以及和光同尘才是正道,或许在周奎看来,谁捐钱谁就吃亏,吃亏的就是傻子,而不捐钱的人能保住财富,即便明朝灭亡,也能在新朝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况且,周奎也不想当出头鸟,别家都不捐,或者捐款都是定数,结果你周奎非要搞特殊,这样做不是让其他勋戚以及百官难做吗?
一旦被勋戚以及百官排挤,可想而知周奎的下场会是多么凄凉!
所以,当司礼监太监徐高带着升爵旨意来府上宣旨时,周奎欣然接旨,当徐高索要助饷银时,周奎满脸难色,反复强调自己没钱。
但是,不要忘了,周奎也与别家不同,他的女儿是皇后,外孙是太子朱慈烺,日后的大明朝皇位继承人身体中流淌着周家血脉。
所以,徐高快被气疯了,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周奎身为国丈,难道不知道皮若是没有了,他紧紧攥在手中的毛将来一点意义没有吗?
徐高撂愤而离开,走前丢下一句话:“外戚而如此,国事去矣!多金何益。”
周奎这才勉强上疏捐了一万两,崇祯帝觉得少,让老丈人再拿一万两,周奎直接不干了,地主家也没余钱,他干脆写信给宫中的女儿,让女儿给他想办法。
连崇祯帝都在为饷银发愁,周皇后手中又能有多少银子?可老父亲写信求助,周皇后也不能不理,没办法,只能勉强拿出五千两交给周奎,让他做好表率。
就这,周奎竟然还从中克扣,连女儿的钱都要贪墨,周奎果真穷到如此地步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周奎成为国丈后,贪婪的名声响彻整个朝堂,他不仅收受朝臣送的巨额礼品,还向贫民放贷,以至于“寝室积钱尝满”。
更可笑的是,李自成攻破京师后,向勋戚百官追赃索饷,竟从周奎家中抄出现银五十二万两,还有其它价值数十万两的珍宝匹缎。
可见,周奎的总家产或许在百万两级别,与他截留女儿两千两的行为对比,这一数字充满了讽刺。
值得一提的是,崇祯让勋戚百官捐款,募集总额约为二十万两,也就是说,周奎一人家中的现银都比全体人员捐饷的两倍还多。
众所周知,崇祯帝和周皇后双双殉国,而周奎一家的下场自然也不会多好,周奎的夫人、儿媳全部自缢,诸子遭受拷打,其中长子更是因体弱被拷打致死。
周奎倒是好运,曾主动向李自成献银十万两以及美女数人,因而避免被杀,清军入关后,周奎甚至还受到善待,得到百两的赏赐。
从周奎拒绝捐饷的故事不难看出,极端短视和贪婪会蒙蔽人的双眼,让人无法看到背后隐藏的真正危机。
打个比喻,周奎就好似是一艘即将沉没的巨轮上的头等舱乘客,明明最有能力帮助船长排水自救,却因为吝啬和产生“即便船沉了,我也能坐上救生艇”的误判而拒绝出手。
结果船沉了,周奎一直死死抱住不肯松手的财宝也沉入海底,丝毫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