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奥斯陆超市买了个三明治，收银员说：“85克朗。”
我算了一下，70块人民币。一个三明治，里面就两片面包夹了点生菜和火腿。
旁边的挪威大妈看我犹豫，安慰道：“这家算便宜的了。”
那一刻，我对“富裕”这个词有了新的理解。
有钱到不知道怎么花
挪威人均GDP常年世界前三，这事儿地球人都知道。但他们有钱到什么程度，得亲身体验才懂。
同事月薪折合人民币四万多，他说自己收入“一般”。更绝的是，他确实花不完。
“房贷？”政府补贴，利率低得跟不要钱似的。
“医疗？”全免费，看病还能报销路费。
“教育？”从幼儿园到博士，一分钱不用交。
“养老？”国家主权基金够全国人民躺着吃几辈子。
这哥们儿最大的烦恼是：“钱存银行还要交财富税，真是愁死了。”
我：……您这是在凡尔赛吗？
但他是认真的。在挪威，有钱人真的要为“太有钱”交税。财富超过一定数额，就得额外交财富税。难怪那么多挪威富豪“逃”到瑞士去。
福利好到让人“堕落”
挪威的福利制度，简直是“从摇篮到坟墓”的完美诠释。
生孩子？恭喜，父母共享49周全薪产假，或者59周80%薪水产假。注意，是父母共享，爸爸也必须休。
失业了？没关系，失业金是原工资的62%，最长可以领两年。我认识个哥们儿，辞职后悠哉游哉地环游世界，靠失业金过得比上班还滋润。
生病了？带薪病假，第一年公司付，之后政府付。有个同事“抑郁”了三个月，工资照发，还免费看心理医生。
退休了？养老金按最好的20年收入计算，基本能拿到原工资的66%。
听起来像天堂对吧？但问题来了……
懒散到让人抓狂
福利太好的后果就是：人都懒了。
修个马桶，预约等三周。装个网络，排队一个月。看个专科医生，半年后见。
最离谱的是修路。我住的那条街修了整整一年，每天就看三五个工人慢悠悠地干活。上午十点才来，下午三点就走，周末绝对不加班。
“为什么这么慢？”我问。
“急什么？”工人反问，“反正工资照发。”
这种“佛系”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商店下午四点关门，周日不营业。想买东西？对不起，人家要享受生活。
银行周五下午三点就关门了。你说有急事？他们会告诉你：“没什么事比周末重要。”
物价高到怀疑人生
如果说福利是天堂，那物价就是地狱。
一瓶可乐，30克朗（25块人民币）。
一杯咖啡，50克朗（40块）。
理个发，500克朗（400块）。
打个车，起步价就要100克朗（80块）。
最要命的是外出就餐。随便一顿饭，人均三四百人民币起步。有次请同事吃中餐，四个人吃了个家常菜，账单2000克朗（1600人民币）。
“你们平时都不下馆子吗？”我问同事。
“下啊，”他说，“一年去个两三次，过生日什么的。”
难怪挪威人都自带午餐。那个著名的“挪威午餐盒”——两片面包夹芝士，不是他们爱吃，是真的吃不起外卖。
无聊到让人发疯
挪威还有个“富贵病”：无聊。
冬天下午三点天就黑了，能干啥？看极光？看两次就腻了。
娱乐活动少得可怜。电影院就那么几家，票价贵得离谱。酒吧？酒精管制严格，一杯啤酒上百块。
周末大家都在干嘛？徒步。不是他们多爱运动，是真的没别的事干。
我同事每周末都去爬山，装备齐全得像要去探险。我问他：“不腻吗？”
他想了想：“腻啊，但总比在家发呆强。”
最魔幻的是，挪威人把“无聊”发展成了一种生活哲学，叫“hygge”（虽然这词是丹麦的，但挪威人也这么过）。点根蜡烛，裹个毯子，喝杯热巧克力，然后……发呆。
“这就是幸福。”他们说。
我试了一次，差点睡着。
富裕的代价
待了一年，我发现挪威式富裕是有代价的。
高税收就不说了，收入的40%要交税。更深层的是整个社会的“均质化”。
大家收入差不多，房子差不多，车子差不多（基本都是特斯拉或沃尔沃），连衣服都差不多。贫富差距小是好事，但也意味着缺少“奋斗”的动力。
“反正努力和不努力，生活质量差不多。”一个挪威朋友说，“那为什么要努力？”
这种心态导致创新乏力。除了石油和三文鱼，挪威拿得出手的产业寥寥无几。
或许，这就是他们要的生活
临走前，房东太太问我：“你觉得挪威怎么样？”
“很富裕，”我说，“但好像缺了点什么。”
“缺了焦虑。”她笑着说，“我们不需要证明什么，不需要赶超谁，就这样慢慢过日子。”
“不无聊吗？”
“无聊总比焦虑好吧？”
这话让我沉默了很久。
坐在奥斯陆机场候机时，看着窗外的雪山和峡湾，我突然想起一个段子：挪威人的终极人生目标，就是“lagom”——不多不少，刚刚好。
他们不追求极致的富裕，也不恐惧适度的无聊。在这个内卷的世界里，选择躺平，或许也是一种智慧。
只是这种智慧，得有石油和主权基金撑着才行。
而我们大多数人，还是得继续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