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聂曦的妻子叫啥不？史料里明明白白记着，她叫高秀美，1923 年生在福建福州的普通人家，爹是街边修鞋的，娘帮人缝补补贴家用，她打小就跟着娘学做针线活，手巧又能吃苦 —— 谁能想到，这个普通姑娘后来会扛过那么多常人扛不住的苦。
高秀美和聂曦是1947年经邻里介绍认识的。那时候聂曦刚从军校毕业，在福州当地的部队做参谋，穿军装的样子精神得很，却一点架子没有，每次去高秀美家，都会帮着修鞋的老丈人递工具，陪老人唠家常。相处半年后两人结婚，婚房就设在高家的小阁楼里，墙上贴了张红双喜，高秀美亲手绣了对枕套，上面绣着“平安”两个字，她总跟聂曦说“别总想着工作，平平安安最重要”。
1949年冬天，聂曦突然回家收拾行李，说要去台湾执行任务。高秀美问他去多久，他只摸了摸她的头说“快则半年，慢则一年，等我回来给你带台湾的糖”。她当时不知道这是诀别，连夜给聂曦缝了件棉衣，把家里仅有的几块银元缝在衣领里，怕他在外头受冻受穷。送聂曦去码头时，她站在寒风里，看着船开远了还没走，直到看不见影子才抹着眼泪回家。
聂曦的消息是1951年才断断续续传来的。有个从台湾逃回来的同乡偷偷找到高秀美，说聂曦跟着吴石做事，1950年6月被国民党杀了，连遗体都没找着。高秀美听完当场就瘫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来，却没敢在爹娘面前哭出声 —— 那时候两岸关系紧，提“政治犯”家属会惹麻烦，她只能把眼泪咽在肚子里。
从那以后，高秀美就一个人撑起了家。白天她在街边摆针线摊，帮人缝补衣服、绣手帕，赚的钱除了养爹娘，还得攒着给聂曦留个念想。晚上回家，她总把聂曦的军装照拿出来擦一擦，照片里聂曦笑着，她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就哭了。有媒人来劝她改嫁，说她还年轻，没必要守着个“不在的人”，她每次都摇头说“我等他，他说过要回来的”。
后来爹娘走了，高秀美独自把收养的侄子拉扯大（聂曦牺牲时两人没孩子，她怕聂家断后，就收养了聂曦的侄子）。孩子问她“姑父去哪了”，她只敢说“姑父去了很远的地方做事，要很久才回来”，从不敢提“牺牲”“烈士”这些词，怕孩子在外头说漏嘴，给家里招来麻烦。她还把聂曦留下的那枚军校毕业徽章藏在木盒里，锁在衣柜最底层，只有过年时才敢拿出来看一眼。
直到1983年，聂曦被追认为革命烈士，政府工作人员找到高秀美，给她送来了《革命烈士证明书》。她捧着证书，手抖得厉害，看了一遍又一遍，嘴里念叨着“聂曦，你看，他们承认你了”，这才敢在没人的时候，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没跟外人多提聂曦的事，依旧守着针线摊，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高秀美这一等就是72年，2022年她去世时已经99岁。临终前，她拉着侄子的手，声音很轻却很清楚：“孩子，跟你姑父说，我等了一辈子，没等错人，现在能去见他了。”侄子这才知道，这么多年，老人心里一直装着这句话，只是怕惹麻烦，直到最后一刻才敢说出口。
她走后，侄子在她的木盒里发现了两样东西：一样是聂曦的军装照，照片边缘都被摸得发白；另一样是当年她给聂曦缝的棉衣，衣领里的银元还在，上面印着淡淡的岁月痕迹。这些东西，陪着她熬过了72个春秋，也藏着她一辈子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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