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述例子充分说明,确实存在好的语言形式,通过它,我们可以更好地把握事物。分析哲学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这些形式,其核心或许是探讨与康德截然不同的“分析”之涵义。
作者告诉我们,分析至少包括分解性、回溯性、诠释性三重涵义。分解性是“将某个东西拆解开来以揭示其组成部分和结构”。回溯性是好像数学的那种“回到最基本的原理和图形”的过程。诠释性分析或许才是分析哲学特有的意思,它通常能提供更丰富的概念资源来阐明意义,因此能告诉我们什么才是真正的意思,或者我们应该表达的那个意思如何得出。
乔治·摩尔特别强调分析的方法。他尤其反对对伦理学的自然主义解释,认为他们都犯了“自然主义谬误”,未决问题论证就是用来证明这一点的。本书的有趣之处,其中一点充分体现在作者几乎为每位哲学家都“安排”了一个悖论,这或许是分析哲学喜欢迎难而上的一个珍贵特质。摩尔的未决问题论证有个关键预设:“如果你懂得了两个短语的意思,那么你就能立即判断出它们的含义是否相同。”这一预设因而就埋下了分析悖论的种子,后者将得出“没有任何分析是既正确又长知识的”的结论。

“许多悖论产生的根源在于某些关键词汇的模棱两可。”因此消除或转化矛盾的方式就是清晰化。在分析悖论中,就是要确定“意义”的两层含义:涵义与指称。“’涵义’是某个指称的一种’确定模式’或是’呈现模式’。”在“长庚星(昏星)就是启明星(晨星)”这个例子中,“昏星”和“晨星”有着相同的指称(都指的是金星),但却有着不同的涵义。这个同一性陈述可以是长知识的,因为我们知道以这种方式指称的对象实际上与以另一种方式指称的是同一个对象。也即是说,分析之所以可以长知识在于它可以是转换性的,它是在不同层面为我们提供了知识。
因此,对于“你知道我的意思吗?”这个问题:如果你理解了我使用的表达的涵义,你就知道我的意思;如果你不懂得我使用的表达的含义,你就不知道我的意思。或许可以这样说,交流的前提在于对话双方处在同样的意义世界。一个犹太教徒和一个基督教徒在信仰问题上几乎是无法交流的,他们不可能知道对方的意思,因为信仰的本质是信而非说服。同样,一个喊出“你根本不懂我”的女儿,她假设母亲应该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可惜的是,母亲没有进入她的意义世界,如果母亲不做出某种改变、某种努力的话,将永远不知道应该在什么方面“懂”女儿。或许无论女儿还是母亲,她们都应该接触一点分析哲学。
不过“你知道我的意思吗?”所涉及的问题并非如此简单。例如还会有这种情况:你知道我所说的话对应的分析和定义,而我自己却不知道,要说你比我更懂得我的话的意思似乎也是有根据的。这就像下棋中人,旁观者有时候竟然比对局者更能看清局势和生死之道。或者一个被判入狱的诈骗犯,在他自己的讲述中,他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无罪的。但倾听者可能要比他更了解他自己,能够直指要害,如果后者有一点理性或反省精神的话,倾听者甚至能让他认识到自己确实是有罪的。
“因此,’你知道我的意思吗?’这个问题本身就有着多重含义,如果我们要想回答它的话,必须先搞清楚’意思’指的是哪个意思,就像我们经常说的’嗯,这得看情况吧。’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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