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死”“追求刺激”
是大多数人提到极限运动玩家的第一印象
尽管危险系数高
但这并不能阻挡络绎不绝的新玩家参与进来
而频频引发争议的背后
或许还有更深层的东西值得我们去探讨……
图 | Ljfeng Luckyblue 行者孔 Luda Melnykova
Thomas Schrantz Frantisek Duris Davaillaud
Imagesource Casey Horner Hector Pitt
01
1831年,由天才建筑师布鲁内尔(I·K·Brunel)设计的克利夫顿吊桥开始动工。这座建于悬崖边上的吊桥与当地壮阔的自然环境相协调,跨度达200多米,是布鲁内尔的佳作之一。
但他做梦都没想到,100多年后,有位年轻人在他所设计的这座桥上一跃而下,让克利夫顿吊桥名声大噪,从此还多了一个名号:现代蹦极发源地。
这位年轻人叫大卫·科克(David Kirke),曾就读于牛津大学。
1979年4月1日,他来到克利夫顿吊桥,利用一根系在腰间的弹性绳索,飞身从桥上跳下,进行了世界上首次公开的极限运动表演,同时也拉开了现代蹦极跳的帷幕。
惊险刺激的画面吸引了大量关注,各大电视媒体也嗅到商机。
当时美国著名的电视节目《不可思议》(That’s Incredible!)找到他,将原本因个人兴趣而自发的蹦极,包装成了一种挑战时尚。
并通过打包推出的收费电视节目《不可思议的蹦极》(That’s Incredible! Bungee -jumping),让千百万观众目睹到身材健美的青年男女在科罗拉多州皇家峡谷大桥上蹦极的惊险画面。
▲皇家峡谷大桥
后来,美国ESPN体育电视频道等传媒巨头开始介入,开辟了专门的极限运动频道,通过收费观看、商业赞助,以及极限运动培训课程、装备销售和开发周边产品等方式来推广这类运动,并从中获利。
自此,极限运动在美国盛行起来。
电视媒体对极限运动的宣传,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参与,但同时也导致了伤亡事件的增加。
此外,互联网的迅速发展也促使更多人加入进来。据统计,视频网站上的极限运动视频通常处于体育榜单前列,点击量最高可突破上千万。
2016年8月26日上午,一位叫阿明·施米德的意大利人直播了自己翼装飞行的全过程——视频里的他,边说话边拉上翼装拉链,然后兴奋地对镜头微笑,说道:“今天,你们和我一起飞。”
直播的手机装在他的翼装里,飞行间的气流声越来越大,突然间,施米德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随即传来不停翻滚的声音……最后,伴着一声长而低沉的呻吟,整个直播陷入沉默。
对此,职业攀岩家、世界顶尖翼装飞行者斯蒂芬·戴维斯(Steph Davis)无奈道:
“这些年来,参加各类极限运动的人呈爆炸式增长,很多人在没有大量经验的情况下,仅仅通过一些培训课程和高价装备就开始步入实践。这不仅导致死亡率上升,还扭曲了极限运动的精神……”
02
对于大众普遍存在一种极限运动者“不怕死”的印象,前战斗机飞行员、翼装飞行者里奇·韦伯(Rich Webb)淡淡地回复了一句:“我们比谁都怕死。”
在韦伯看来,当下极限运动的意义已被一些媒体、商人给扭曲了,各种各样的诱惑驱使人们参与进来,“刺激”“炫酷”“勇敢”“征服”成了极限运动的代名词,挑战成功的人被捧上神坛,名利双收。
他说:“很多人不是因为极限运动而死,而是无知和自大害了他们。真正热爱极限运动的人,都是要经过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枯燥且痛苦的训练来提高身体条件,反复磨炼自己的技巧和心理素质。所以,相比外界口中的’亡命之徒’,我们反而是风险意识最高的群体。”
实际上,如果运动员花了大量时间来训练和准备,看似惊险的极限运动也会变得可控且有计划。这一点,纪录片《徒手攀岩》(Free Solo)很好地体现了出来。
《徒手攀岩》真实记录了著名攀岩家亚历克斯·霍诺德(Alex Honnold)徒手攀上美国约塞米蒂国家公园900多米高的酋长岩的全过程。

为了登上酋长岩,亚历克斯先是花了一年半的时间,借助绳索攀爬过近60次酋长岩,期间反复尝试不同的岩点,研究最难攻克的区域。
虽然亚历克斯最后只用了3小时56分钟就登上岩顶,但在此之前,他和他的团队花了大量时间研究路线、分析备选路径、关注天气变化等等,累积的文件仿若一个大型的工程项目书。
▲酋长岩
在片中,亚历克斯总是试图传递一种观点:“我并不比其他人更加大胆,徒手攀岩的风险是可控的,只是失败的后果非常惨重而已。”
这部纪录片全长1个小时40分钟,但正式的攀爬部分只有最后的十几分钟,攀岩前的方案设计、风险应对指南和各种失败的尝试才是这部片子的“重头戏”。
值得一提的是,在攀完酋长岩的当天下午,亚历克斯照常进行了自己的日常训练……
▲亚历克斯(右)与《徒手攀岩》导演之一金国威(左)
亚历克斯的例子正映照了韦伯的话:
由于对生死有着清醒的认知,认真从事极限运动的人会不断提高自己规避风险的能力,将对风景、运动的狂热与浪漫隐藏在冷静和严谨之下,从而更好地守护自己的生命、突破自己的极限。
相比之下,斯蒂芬对死去的“施米德们”感到惋惜。
她说:“施米德跳过200次伞,其中只有100次是翼装飞行,他积累的经验太少了。对于一个翼装飞行者来说,上百次的跳伞经历根本不值一提,需要走的路还很远很远,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伤亡事件本可以规避!”
03
“为什么要去做?”是网上关于极限运动问得最多的问题。
有人说,每个极限运动者可能都有不同的目的,但在参与过程中能远离传统或常见的社会风险,全身心面对来自自然、物理层面的挑战,其中体现出来的创造力和未知性,都会让他们得到加深自我意识的体验。
也有人说,这其实就是人类内在突破和探索精神的彰显,其本质都是对未知的尝试、对循规蹈矩的突破,它需要好奇、激情和勇气,而这些精神内核正是人类前进的动力……
关于以上这两种答案,新闻媒体Grit Daily的专栏作家霍利·查韦斯(Holly Chavez)都表示赞同。
通过采访多位极限运动者,她发现这些人并不像外界所渲染的那么狂热、那么喜欢追求刺激,相反,他们总是很平和谦虚,非常尊重大自然和极限运动。
比如里面有很多人都是环保主义者,而且比较忌讳用“征服”“英雄”这类词谈论极限运动,训练时间越久的极限运动者,越懂得敬畏自然,也更珍惜自己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另外,霍利还发现一点:有些极限运动者非常介意拍摄自己运动过程的视频。
为了避免侥幸心理,很多极限运动都没有额外保护,所以他们必须专注于过程中的每一步,而拍视频则会影响到他们的注意力和规避风险的能力,加之视频背后吸引的关注和点赞,也容易起到负面的心理作用。
相比之下,那些为了追求刺激和点击率而参与极限运动的人,更容易成为眼球经济、商业化浪潮下的牺牲品。
更严重的是,这种浪潮还会给其他潜在的参与者带来一种误区——
极限运动商业化会形成一种低代价、低风险的幻觉,同时造成人们对极限运动态度的两极分化,要么视其为一种炫酷而刺激的运动,要么以一种“作死”的态度敬而远之。
目前,在利益的驱使下,极限运动的门槛变低,培训机构良莠不齐,教学者专业性不足等因素,很容易将初学者置于危险境地,最终导致伤亡事故的增加,极限运动的发展也会因此陷入恶性循环之中。
现在,像斯蒂芬、韦伯这样的极限运动家们,除了坚持自己热爱的运动外,还致力于向更多人分享关于极限运动中的原始精神。
韦伯说:“现在有勇气的人太多了,他们甚至变成了莽夫,大众口中的高死亡率可能就是这么来的。所以,我希望让更多人了解到极限运动真实的一面,和大家共同守护这份纯粹。”
排版编辑:罗子唯
(Gif动图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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