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呈现的彩色照片,实属难得一见,因为拍摄这些照片的摄影师,个个是业界翘楚,但都以黑白照片传世留名,很少有机会能目睹他们的彩色照片。
爱德华·史泰肯、阿尔弗雷德·斯蒂格里茨使用奥托克罗姆微粒彩屏干板法创作彩色照片,虽然成品稀少,实践时间也很短,但他们是对彩色摄影抱持比较开放态度的前辈。
湖畔,1906年,爱德华·史泰肯 摄影
肖像,1915年,阿尔弗雷德·斯蒂格里茨 摄影
春天第一只知更鸟,1938年,保罗·奥特布里奇 摄影
而亚瑟·罗斯坦、阿尔弗雷德·艾森斯塔特、沃纳·比肖夫、戈登·帕克斯、玛格丽特·伯克·怀特等著名的记录类摄影师,在拍摄大量黑白照片的同时,毕竟意识到人眼看到的是色彩丰富的世界。
农场安全管理局营地洗衣房的年轻女子,罗布斯敦,德克萨斯州,1942年,亚瑟·罗斯坦 摄影
洛克菲勒中心的圣诞树,纽约,1950年,阿尔弗雷德·艾森斯塔特 摄影
歌舞伎大师坂东三津五郎等待上台,东京,1951年,沃纳·比肖夫 摄影
普罗旺斯,1955年,艾略特·厄韦特 摄影
无题,阿拉巴马州,1956年,戈登·帕克斯 摄影
烟农马歇尔·乔伊纳和家人在晚餐前祷告,格林维尔,北卡罗来纳州,1956年,玛格丽特·伯克·怀特 摄影
朱利斯·舒尔曼1960年拍摄了建筑大师皮埃尔·科恩格设计的斯塔尔大宅的黑白夜景照片。该房屋使用工业预制材料,主梁为12英寸的工字钢,立柱都是4英寸的H型钢,墙体全由复合钢板构成,所有的细部节点诚实显示了建造的逻辑,并且是可以复制的。这张黑白代表作深刻影响了加州乃至整个美国的建筑史与意识形态史:水平伸展的玻璃钢板房屋凌空悬挑于山崖之上,远处是洛杉矶的万家灯火,它基本上勾画了我们对于“现代”的认知图景。而意味深长的是,舒尔曼也在同一个角度拍摄了同样精彩的彩色照片,这在他的职业生涯里是极少有的行为。
斯塔尔大宅,加利福尼亚州,1960年,朱利斯·舒尔曼 摄影
朱利斯·舒尔曼之所以被誉为美国最杰出的建筑摄影师,是由于他敏锐的美学判断力,他始终执着于发现和推进加州现代主义,甚至有学者认为以战后西海岸建筑为代表的现代主义生活方式的演变,某种程度上受到了朱利斯·舒尔曼和查尔斯·伊姆斯等人的建筑摄影的影响和控制。
通过舒尔曼的事例,我想我已经可以理解,有些摄影师拍摄彩色照片,是因为他们心里面多少感知到了彩色的益处。
但尽管如此,摄影师还是很少去创作彩色照片,原因很复杂,观念,技术,环境,传播,等等。一直到1970年代中期开始,在顺应了彩色摄影感光材料的技术进步的同时,摄影师们逐渐意识到,表现“有色彩的世界”成为可能。
色光抽象,1961年,温·布洛克 摄影
超模Anne St-Marie,Vogue,纽约,1962年,威廉·克莱因 摄影
Daytona海滩,佛罗里达州,1965年,托尼·雷-琼斯 摄影
画家乔治娅·欧姬芙,新墨西哥州,1968年,阿诺德·纽曼 摄影
温·布洛克在1959年至1965年的“色光抽象”实验时期之后,又返回到黑白摄影。威廉·克莱因只在商业领域拍摄彩色照片。托尼·雷-琼斯在美国留学期间,才尝试拍摄一些彩色照片。沃克·埃文斯在生命最后时期对彩色摄影作过不事声张的探索。哈罗德·范因斯坦过了知命之年开始拍摄格林威治村工作室屋顶的花卉。如此固执或谨慎,即使在今天,也是可以理解、值得尊重的。
对于这些大家来说,他们服膺内心召唤,更注重自我感受而不是照搬现实世界,从不轻易被时代潮流裹挟,罗伯特·亚当斯说过的:彩色照片和自然而然发生的事太过接近了。
无题,1973年,埃默特·戈温 摄影

无题,1974年,沃克·埃文斯 摄影
水晶之恋,1979年,安德烈·柯特兹 摄影
室内,纽约,1979年,弗朗西丝卡·伍德曼 摄影
对事物的通晓取决于思维观念、技术方法、生活意志、传播渠道的发展和改变,彩色摄影的登堂入室,水到才能够渠成。无论如何,今天的我们,能看到难得一见的彩色照片,或钩沉索隐,或赏心悦目,形色斑斓,气象各异,从中收获一些无法预料和言传的体会和兴致,对慢慢碾过的时间“颗粒”有所感触,便是摄影释出的乐趣。
摇滚巨星大卫·鲍伊,凯宾斯基酒店,柏林,1983年,赫尔穆特·纽顿 摄影
七朵白色郁金香,2003年,哈罗德·范因斯坦 摄影
说到时间,从史泰肯到范因斯坦,摄影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不同,它的容量是根据发现的深度,发现的深度也许又根据历史的剧烈程度,总之,它除去自然的流逝,还要依凭于品质和价值。摄影短短一百多年,并不足以向时间攫取更高更多的价值来供我们用度,故而,它有继续创造的动因,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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