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孩,婚车马上就该来了!给你小达打电话赶紧回来。”
“再给他说回来的时候买点红纸,一会要用!”大娘走到他跟前,说道;
“二孩,你赶紧去里屋把准备好的麻秸拿出来,马上要用了!”
“别愣着了!”小婶这时从屋里探出头向他喊道;
“好!好……”
他答应着走出了院子,八月的豫东平原,正午的阳光明晃晃地倾泻下来,晒得土路发白,路旁杨树的叶子也蔫蔫地打着卷。外面已经来了好多人,有提搪瓷盆的,毛巾被的,还有好多位手插进衣兜里晃着走嘞!总之,都是满脸的喜悦。

在大门的右手边,一张四方桌,几条长板凳,这就是舞台,也是整个仪式高潮进行的关键;吹响机(“响机”方言即是唢呐)演奏是当地的特色,响机是主角,笙,梆子,铜锣都是配角,但又缺一不可;一首首耳熟能详的曲目,总能让你跟着哼起来,动起来。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场景了,嘈杂中升温了亲情,邻里情;熟悉的曲子,再加上熟悉的人群,所以不由自主地就会奔向那个无法回归的瞬间。
这里是位于豫东平原上的小乡村——王七店;一个恬静而又热闹的小村庄,每逢节日时,街上人头耸动,甚是热闹,早上的集市已过,散落着菜叶和踩扁的纸壳,空气中残留着油炸果子和熟食的混合气味,街道上又恢复了平静;是方圆十里有名的集市之一。这里没有山峦起伏,一条不算宽的蔡河在村南头静静流过,河水映着午后的阳光,岸边芦苇轻轻摇曳;虽比不上邻村磨旗店那么的历史久远,但说起时间,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讲得明白的。
随着天色变晚,西边的天空燃起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将蔡河的水面也染成了金红色。平原尽头的地平线模糊起来,晚风带着田野里玉米即将成熟的青涩气息,悄悄吹散了白天的燥热;吹响机的会来上一段精彩的表演;这大多数是在喝喜酒之前的,有很多年纪稍大的,搬着板凳早早的找好了位置,即是听曲,也是为了找好趴桌的位置罢了。
正所谓“铜锣一响,众乐器相随!”《百鸟朝凤》《大花轿》《黄土高坡》等前奏一响,心头之上,往事如烟,无比惆怅;高潮时刻,他们会站起来,跳上板凳!那阵仗真的是无法形容的高亢;院子里拉起了灯泡,昏黄的光晕下,唢呐声仿佛要刺破这渐浓的夜色,飞向缀着几颗疏星的深蓝天幕。
不用看!响机班,那一定是本村的兄弟组合:老大是胡前进,老二是胡建党,老三是胡计划;他们可是当时村子里年青一代的明星,演绎得十里八乡都叫好。
现如今,他们都已两鬓斑白,儿孙满堂了;即便如此,依然在简易的舞台上尽情的演绎着。曲调依旧,只是那些拿着板凳坐在前排的,大多都已化作田间的尘土;再也没有了板凳坐前排的,有的是目光里他兄弟精彩的演艺,还有脑海里那些往昔的笑脸。晚风吹过院墙边的老槐树,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着这穿越了时光的唢呐声,也像是在低语着那些被岁月带走的喧闹和身影。
作者简介:
高廷磊,河南省淮阳区大连人,喜欢把生活中的喜怒哀乐用文字记录下来,特别对小小说,诗歌,散文尤为青睐。现为《宛丘文学》主编,《百度》之百家号责任编辑,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签约作家,大西北文学纸刊签约作家,曾多次获得金奖,优秀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