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年 月 26 日,晨曦微露,著名山水画家孟宪奎先生携家人踏上去往兴隆怪石谷的写生之旅。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洒在燕山山脉的褶皱间时,这位在画坛耕耘数十载的艺术家,眼中闪烁着如少年般的好奇与期待。对于孟宪奎而言,写生不仅是笔墨与自然的对话,更是灵魂在山川间的朝圣。

一、初入幽境:怪石谷的地理诗篇

汽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车窗外的景致逐渐从平原的舒缓过渡到山地的险峻。燕山山脉如一条巨龙横亘华北,而兴隆怪石谷则是这条巨龙身上最富灵性的鳞片。据地质考证,这里的岩石形成于 18 亿年前的元古代,历经亿万年的地质运动与风化侵蚀,造就了如今怪石嶙峋、沟壑纵横的独特地貌。

看那片岩层!” 孟宪奎突然指着车窗外。只见右侧山壁上,青灰色的岩石层理清晰可见,如一本厚重的地质史书,记载着地球演化的沧桑。段永利经理早已在谷口等候,他身着休闲装,脸上洋溢着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孟老师,欢迎来到怪石谷,这里可是燕山山脉的地质博物馆。

步入谷中,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脚下的石板路随山势起伏,两旁是茂密的植被。孟宪奎停下脚步,取出速写本,目光如雷达般扫描着周围的景致:你们看,这里的地理风貌典型属于燕山山脉东段,兼具北方山脉的雄浑与南方山水的灵秀。” 他指着远处的山脊线,那山脊如刀削斧劈,是花岗岩侵入体受抬升作用形成的断层地貌,而山谷中的怪石,则是风化剥落的杰作。

段永利引领众人来到一处观景台,只见山谷中怪石林立,形态各异。有的如猛虎下山,有的似灵猴望月,有的像巨龟探海。这片区域我们称为石林峡” 段永利介绍道,这些岩石主要是石英砂岩,硬度高,抗风化能力强,所以能形成如此奇特的造型。” 孟宪奎频频点头,手中的铅笔在纸上快速勾勒:这种岩石结构对山水画的皴法极具挑战性,传统的披麻皴、斧劈皴在这里都需要变通。

二、笔随心动:写生过程中的发现与感悟

孟宪奎选择了一处临溪的巨石作为写生点。眼前,一条清澈的溪流从乱石中奔涌而出,时而湍急,时而舒缓,撞击在岩石上溅起洁白的水花。溪流两岸,树木错落有致,既有高大的油松、栎树,也有低矮的灌木和藤蔓。这里的树木分布很有讲究,” 孟宪奎一边调色一边讲解,靠近水源处植被茂密,而岩石裸露的地方则树木稀疏,这种自然的疏密关系正是构图的关键。

手拿速写稿 ,以淡勾勒轮廓,目光在实景与画面间反复穿梭。画山水不能照搬自然,要取其神韵。” 孟宪奎说着,笔尖在纸上皴擦,你们看这岩石的纹理,横向的层理与竖向的裂隙交织,需要用不同的皴法来表现。我打算以折带皴为主,辅以刮铁皴,这样既能表现岩石的坚硬质感,又能体现其沧桑感。

家人在一旁静静观看,不敢打扰这难得的创作时刻。孟宪奎的夫人轻声说:他每次写生都这样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眼前的山水。”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画纸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孟宪奎忽然停笔:注意这光影的变化,溪流的反光、树叶的投影,这些细节能让画面活起来。

段永利经理趁机请教:孟老师,您觉得怪石谷的风景对写生最大的优势在哪里?” 孟宪奎放下画笔,指着四周:首先是地貌的多样性,这里有峰、有谷、有石、有溪,几乎涵盖了山水画的所有元素。其次是植被的丰富性,不同的树木、花草为画面提供了丰富的色彩和层次。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山水保持着原始的野趣,没有太多人工雕琢的痕迹,这正是写生最需要的真山水

三、穿越时空:从黄公望到石涛的写生传承

中午时分,众人在谷中的石屋里稍作休息。段永利邀请孟宪奎参观奇石馆,馆内陈列着从谷中收集的各种奇石,有的如天然的山水画,有的似抽象的雕塑。孟宪奎在一块形似山峦的奇石前驻足良久:这让我想起黄公望当年画《富春山居图》的情景。

他转身对众人说:历史上但凡有成就的山水画家,无不是写生的高手。元代的黄公望,年近八十仍遍历山川,他在富春江畔写生三载,将所见所感融入笔端,才有了那幅画中之兰亭。你们看这奇石的纹理,是不是和《富春山居图》中的披麻皴有异曲同工之妙?

走到另一块布满裂纹的岩石前,孟宪奎又道:清代的石涛提出搜尽奇峰打草稿,他遍游名山大川,足迹遍及半个中国。石涛的写生不是简单的描摹,而是以形写神,他曾说:夫画者,从于心者也。这与我此刻在怪石谷的感受不谋而合。

它指向一块奇石再看近代的黄宾虹,他晚年居北平,常去西山写生。他的写生笔记中记载:看山须看一面,更看三面四面,山之全景方显。这正是告诉我们,写生要多角度观察,要深入理解山水的结构和精神。

段永利若有所思:这么说,写生是山水画家传承千年的传统?” 孟宪奎点头道:没错。从五代的荆浩在太行山写生,画松数万本,到宋代的范宽居终南山、太华山,对景造意,再到明清诸家,无不是在写生中寻求突破。可以说,没有写生,就没有中国山水画的千年辉煌。

四、师法自然:写生对山水画家的当代意义

墨染奇峰:孟宪奎兴隆怪石谷写生记

下午的阳光变得柔和,孟宪奎来到溪流上游的一处瀑布前。瀑布从数十米高的岩壁上倾泻而下,激起的水雾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彩虹。这里的水势很有特点,” 孟宪奎一边画一边说,瀑布的动势与周围岩石的静态形成对比,这正是山水画中动与静的辩证关系。

他放下画笔,神情严肃:在摄影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有人认为写生已经过时,对着照片画画即可。这是天大的误解!照片是定格的瞬间,而写生是与自然的对话;照片是平面的记录,而写生是立体的感受;照片是客观的复制,而写生是主观的创造。

孟宪奎指着远处的山峰:你们看那座山,在不同的光线下,它的色彩和质感是不断变化的。这种微妙的变化,照片很难捕捉,只有身临其境,用心灵去感受,用笔墨去表现,才能传达出山水的神韵。这就是为什么石涛说笔墨当随时代,而时代的气息,正来源于对当下自然的真切感受。

他翻开自己的写生簿,里面画满了各种速写和笔记:每次写生,我都会记录下不同时间、不同天气下的景物变化。这些素材不仅是创作的基础,更是滋养艺术生命的源泉。就像这片怪石谷,它的岩石结构、树木分布、溪流走向,都为我的创作提供了新的思路和语言。

五、墨落山河:写生之旅的精神回响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怪石谷的峰峦之间,整个山谷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中。孟宪奎完成了最后一幅写生,他放下画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满足与不舍。这次写生收获太大了,” 他对段永利说,怪石谷的山水给了我很多灵感,回去后我打算创作一组《燕山怪石图》系列作品。

段永利感慨道:能接待孟老师这样的艺术家,是怪石谷的荣幸。您对山水的理解,让我们对这片土地有了更深的认识。” 孟宪奎摆摆手:应该感谢的是大自然,是怪石谷这片神奇的土地。作为画家,我们只是自然的译者,用笔墨将山水的美传递给世人。

返程的路上,孟宪奎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山峦,若有所思。他对家人说:今天在怪石谷,我仿佛与黄公望、石涛这些先贤进行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他们当年面对自然时的那份敬畏与虔诚,在今天依然值得我们学习。

爸,女儿忍不住问道,您觉得写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孟宪奎沉默片刻,缓缓道:写生不仅是技巧的训练,更是心灵的修行。在与自然的对话中,我们学会敬畏,学会观察,学会思考。山水画家只有走出画室,投身自然,才能避免闭门造车,才能让笔下的山水有灵魂、有生命。

车窗外,燕山山脉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长卷。孟宪奎知道,这次怪石谷写生之旅,不仅是一次艺术的采风,更是一次精神的洗礼。那些在谷中感受到的风、听到的水、看到的石,都将化作笔墨,融入他未来的创作中,让中国山水画的传统在当代焕发出新的生机。

当最后一缕晚霞消失在天际,孟宪奎打开写生簿,借着车内的灯光,在扉页上写下:师法自然,中得心源。怪石谷写生记,乙巳年孟夏。” 这寥寥数语,既是对此次写生的总结,也是一位艺术家对自然、对传统、对时代的庄严承诺。在未来的岁月里,这幅写满感悟与发现的写生簿,将成为孟宪奎艺术生涯中一笔宝贵的财富,指引着他在山水画卷的天地间继续探索、前行。

作者:曹铁娃(天津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