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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讲了第八识阿赖耶识以及大圆镜智。现在讲一下第七识末那识与平等性智。
末那识就是我们心里那个“自我粘合剂”。末那识取第八识阿赖耶识为“我”,黏着很深;也驱动第六识意识寻找证据,合理化“我”的立场;并且通过前五识的感官体验(眼耳鼻舌身)不断加强“自我叙事”。它24小时在线工作,不停地把“这件事和我有关吗、对我有利吗?”黏在一起,让一切都先绕“我”转。末那识“常恆相应我见、我爱、我慢、我痴”。由于“我见、我爱、我慢、我痴”而产生迷惑颠倒,痛苦就产生了。
二、末那识如何制造痛苦?
主要通过以下几种方式:
末那识让中性事件被“我”相关化(egocentric bias), 将他人行为自动归因为“针对我”或“评价我”。
领导或同事不回复消息,是“他对我有意见”或“他看不起我。”
成功时候骄傲,失败时候自卑。本质是自我执着,比如把一时的情绪当作“我就是如此”的定论:如“我就是失败者”或“大家就是不喜欢我”。
紧紧抓住“我爱”的人,要求ta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所谓的“爱”只是一种控制。
那么,既然末那识执着于“我”,末那识是痛苦的根源吗?
答:结论先行,末那识是痛苦得以持续的关键环节,但不是痛苦的终极根源。痛苦的终极根源依然在于无始无明(我痴)。没有末那识的恒常执取,阿赖耶识中的烦恼种子不易被激活为现行,而末那识影响了前六识眼耳鼻舌身意,于境界中生起具体的贪嗔痴与痛苦体验。用现在心理学的说法,就是末那识与前六识一起创造了剧情并引导自己掉到剧情里面。
可以用旋涡和水源比喻末那识与阿赖耶识的关系,无明像水源,末那识像河中的漩涡。漩涡不是水源,却是让水流打转、不断内耗的直接结构。破除漩涡(转末那识),水流即可趋于平直;但要穷其本,仍须溯源于无明。
与现代心理学相比较,末那识的“自我执取”,可类比为自动化的自我叙事、内隐偏见与自我中心加工。根据《成唯识论》,第七识转识成智时,对应“平等性智”。当“我执”被彻底透见与松解,自他无二、诸法平等的智慧现前,即不再自我中心, 自己与众生平等无二。转为平等性智,则类似“去自我中心化”与深度共情,但佛法所指的平等超越人格层面的技巧,乃是从根本上淡化“实有自我”的执念。即“如来说有我者,则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为有我。”
回到《金刚经》之“不取于相,如如不动”,可作一个转识成智的步骤:
2)命名,为情绪与念头命名,给它起个名字,比如把愤怒起名叫“小快”,和它说“我看见你了”。
4)安住,用微笑和爱去拥抱这个状态,接受它,允许它的发生和存在。
5)放下,不与之争,不急于驱逐,让它自行生灭;镜自清明,像自来去。接纳有神奇的力量,一旦接纳,那个情绪就消失了。
在“看见”之前,还有更关键的一步——先让心静下来。静极慧生,不是诗意的夸饰,而是修持的次第:唯有静,方能生觉;由觉,方能照见。
静,是止;觉,是观。 在唯识的路线上,静对应奢摩他(止),观对应毗钵舍那(观)。止如按下心识的自动转轴,让第七识(末那识)的恒审思量暂缓其执取;观才有可能如实照见它的造作与虚妄。
静,创造觉知的空间。 现代心理学中的“刻意暂停”(intentional pause)与正念练习,正是帮助我们从自动反应里抽身,回到当下的身与息。当心静下来,注意力不再被外境牵扯,内在的观照力自然生起:每一个念头,每一次呼吸,自己都“有数”。
末那识的执取,好似水面不断翻涌的微浪;浪起,则浮沫丛生——这就是纷飞的念头与自我叙事。用力拨弄,只会搅得更浑;惟有让水静,浮沫自消,水底的澄明才显现。
何为安静?坐着或者躺着就是安静吗?非也。我们以为自己身体不动的十分, 思绪仍然可能纷乱纷飞。
水静非因驱逐浮沫,而是止息搅动。 这正是“不取于相”的实践侧面:不压抑,不追逐,不评判,只是让心安住于当下的呼吸与身感,让造作失去燃料。
静中的觉,直观执取。 当心静,便能分辨:哪些是“我”的抓取与贴标签(浮沫),哪些是心性的明澈(水)。此一分辨,即是慧的初露。
4)平等性智与大圆镜智随之可感:诸相来去,镜常澄明;自他不二,心地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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