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议大礼、劝立储
嘉靖七年七月十三,福建漳州府推官黄直,上疏请22岁的明世宗朱厚熜早定储议。
这是嘉靖朝第一个提到储嗣问题的人,差点没把朱厚熜气死,勃然大怒,命锦衣卫逮问黄直,直到没审出什么才释放。
嘉靖九年七月初一,福建平和县知县王禄,上疏建议皇帝把亲爹兴献帝的庙重新改在老家安陆,以崇仁王主祀。
又建议皇帝考孝宗,并选择宗藩之子中有幼而岐嶷者,预养在宫中,以备储贰之选。
看看,都到嘉靖九年了,明伦大典都颁布几年了,还有人反对大礼议,可见朱厚熜闹大礼的不得人心。
朱厚熜自然是大怒,下巡按御史逮治。
结果,王禄在上疏之后就自己挂冠解印了,很知道自家狗皇帝是啥德行。
御史只好用避难在逃律来治罪王禄。
到了嘉靖十年七月初七,行人司司正、王阳明的弟子薛侃,也上疏,建议25岁还没生出儿子的朱厚熜,择立亲藩贤明者,留在京城,等皇子降生再遣返。并提及正德朝事。
朱厚熜又是大怒,骂薛侃奸恶狂妄,命法司会同文武大臣把薛侃逮捕到午门前追究明白,查他是否交通亲王,又在张璁、夏言斗法之下,几乎再掀大狱。
对比正德朝臣子们前仆后继聒噪皇帝立嗣,却没受惩罚的现象,朱厚熜听到有人劝他立嗣,都想把人给撕了。
在睚眦必报的朱厚熜的衬托下,朱厚照真的是太宽仁了!
所以史学家谈迁在写国榷时,都没忍住感慨,遇到武宗皇帝,是谏臣们的幸运啊!
言下之意,谏臣们遇到朱厚熜这样的皇帝真是太倒霉了。
02,衣锦还乡
嘉靖十八年,明世宗朱厚熜执意南巡,当时河南正发生严重饥荒都人相食了,廷臣劝谏他,南巡所过地方,“灾伤特甚。人相啖食。流民载路。盗贼猬兴。恐有犯属车之尘。以致惊动乘舆者”等等。他也坚决不听,必须回老家炫一圈。
等他衣锦还乡结束后北返时,据随行翰林陆深记载,在钧州地方,就遇到“夹路饥民,老稚号乞,辄以钱与之,势不能徧,有暝目而过者。”
当皇帝返京的队伍行至卫辉时,虽然天下着大雨,仍然遍地都是沿路乞讨的饥民。
不知道怎么回事,饥民和导引开路的护卫发生了冲突。
暴起的饥民在孤勇之下,居然劫持了一个内侍,陆深火速招抚士兵过来弹压,没有经过训练的饥民很快被士兵捶打冲散,有一个倒霉蛋还被士兵擒获,当成儆猴的鸡,缚在马前,震慑沿途。
想想当时的场景,大雨滂沱之下,皇帝的銮驾在泥泞的官道上匆匆行进,饥肠辘辘的逃荒难民们——可能有青壮、有老人、有妇女、有小孩、或者还有孕妇、伤残者,在禁军的刀枪震慑下,像枯死的树桩一般,匍匐在路边,沉默的、冷漠的、空洞的,看着积水的坑洼里激起细小的涟漪,等待出巡的皇帝陛下耀武扬威的走出他们的视线,有文化的人心中不知道会不会念叨“时日曷丧”。
朱厚熜这样不顾生民死活的狗币皇帝,居然也有人吹,我呸!这些吹捧者真是五行缺主了。
03,精神病坐金台
嘉靖十八年二月,明世宗朱厚熜将要南巡,有个叫孙堂的军人,从西阙门进入皇宫,一直走到午门,从御路中桥走到奉天门(即皇极门)下,登上金台的御座上坐下,而守门的官员差役都没有人发现。
一直到了天亮,孙堂在金台上面呼叫,官员才发觉,赶紧将他逮捕。
孙堂说:听说为了皇上南巡,沿途都要搭建用席子做成的宫殿,使得大半军民劳累致死,所以我来阻拦皇上的车驾,请皇上取消南巡。
此事传到了朱厚熜耳中,这位猜忌大王很生气,命锦衣卫对孙堂严刑审讯,根究到底。
锦衣卫经过审问,发现孙堂就是个精神病,只能先羁押在狱。
等到四月十五,朱厚熜南巡回京,四月十七才想起来处置精神病患者孙堂。
司法部门建议,以擅入御座者律,判处孙堂绞刑,并处罚诸门守卫防范不严密之罪。
朱厚熜批复同意。
感觉明清两代经常出现普通人潜入皇宫的事情,有惊动太子的,有行刺皇帝的,据说清朝还有混进去卖吃食的。
04,自曝盗贼遍地
当我讲嘉靖帝朱厚熜不顾盗贼横行、天灾遍地、也必须衣锦还乡、南巡安陆的历史时,有网友说,明世宗时期没有盗贼横行天灾遍地。
就把朱厚熜和兵部尚书杨博的对话贴一下吧:
諭愽曰:朕聞四方多盗。何有司欺心坐視。全不經理?其亟檄各巡撫官嚴督有司撫捕。怠視者必以法治之。
博奏:近者山東藤縣盜刼傷會試舉人。而撫臣謝東山乃稱地方已無一賊。又近京順義等縣賊巢在薊鎮盤山等處。俱宜嚴限剿滅。并覈有司欺弊者。
上曰:山東及近京盜賊肆行。各巡撫官不行奏報。顯是隱匿。其令各御史以實聞。仍亟行剿捕。不許怠玩。
从两人对话可知,当时四方多盗贼,地方官不敢上达天听,隐瞒不报,被朱厚熜斥责“欺心坐视、全不经理”。
杨博说山东甚至出现盗贼劫掠打伤会试举人,但山东抚臣却声称山东地方“已无一贼”。
还有京畿顺义等地方也有盗贼肆虐。
朱厚熜命各地御史据实奏报,勒令地方对盗贼赶紧剿捕,不许怠玩。
他在位45年里,关于四方多盗的问题,不止一次下发诏谕,斥责地方官亟令剿贼。
为何盗贼遍地,因为天灾人祸,人祸且不说,天灾就有久雨、旱灾、地震、虫灾等等。
可以检索嘉靖朝史料,人相食、父子夫妇相食的很不少,“所在饿殍疾疫死者不可胜纪。若莫为之救者”。
戒庵老人李诩在笔记中,就记录家乡遭遇倭寇之乱后,又遭受甲辰(23)、己未(38)两次岁荒。
“民遭倭乱之余,室如悬磬,今若遇饥荒之变,命若倒悬。壮者则趁工于水乡,图升合之粟而积劳以死,老弱则枵腹于户内,无瓶疊之积而待哺以亡”。其情景惨不忍睹,“目击伤心,耳闻酸鼻”。
就连隔壁朝鲜人都蛐蛐嘉靖宫廷,大明都出现人相食的惨酷,“今皇帝,专意醮祭,以祈天命,而不知天下之务。山海关,非遐方绝域,而人民相食,㺚子跳梁,必皇帝罔闻知也。军民咸怀曷丧之心,胥动浮言。”
还传说有流言讲“皇帝奔南京,皇太子即位”云云。
05,让五岁太子监国
嘉靖十九年,沉迷神仙术的明世宗朱厚熜,不顾天灾频繁,屡兴工役,朝夕建立斋醮,修筑雷坛,对道士们加官进爵。
有个道士叫段朝用,声称自己有炼金术,把炼取的金银宝器进献给朱厚熜,遂成为皇帝身边的新宠。
段朝用告诉朱厚熜,只要隐居深宫,不与外人接触,不仅黄金可成,就是不死药也能炼成。
朱厚熜大悦,当年八月十二,传谕廷臣,让五虚岁的太子监国,他静摄一二年,然后再亲政如初。
群臣大为惊骇,却不敢劝谏。
太仆卿杨最,忍不了,奋然抗疏,上《谏止圣躬修养疏》反对皇帝静摄。
杨最的奏疏很犀利:
陛下春秋正盛,却下这样的圣谕,大小臣工莫不惊骇,陛下不过是因为方士的话想求长生,却假借调摄修养之名。
上古圣帝明王,如尧舜禹汤武,他们可曾让东宫监国、而自己躲起来不见人去修养求长生?陛下为何不效法那些贤君呢?
更何况,神仙都是隐居深山修行苦炼,哪儿有高居皇宫,锦衣玉食,就妄想白日飞升成仙的?
臣听说陛下的圣谕后,先是惊骇,继而感到悲哀。黄白之术,金丹之药,都是伤害元气本性的祸害,都是不可信的呀陛下。修养也不是躲起来静摄,而是不沉迷声色,保复元阳,陛下如果那样做,不用求仙而自仙,不用求长生也自有万千岁矣。
朱厚熜看后,对杨最的扫兴是勃然大怒,马上命锦衣卫把杨最抓起来,当廷杖责一百。
当打到一半时,杨最就已经被活活打死,但朱厚熜这老阴比依旧不解恨,就算杨最死了也不放过,命锦衣卫继续打,直到把一百杖打完为止。
他的残暴行径,彻底把在场百官震惊了,“百官班朝震懼。”
打死了杨最,出过气了,朱厚熜反倒没脸再提让5岁太子监国的事了,杨最也算是以死劝阻住朱厚熜。
可叹世人只知道不敢言及昏君本质问题的海瑞,却不知道在海瑞之前有因为直接犀利而枉死的杨最。
06,马屁诗
有位官员谒拜明世宗朱厚熜之父兴献王朱祐杬的显陵,作《中兴诗》夸赞孝子朱厚熜,其中有一句:圣主中兴陋汉光。
吹捧朱厚熜是中兴大明的圣主,汉光武帝刘秀在他面前也得收收脚。
史学家朱国桢评价该诗说:
诗人用词豪放跌宕,原本也不必过于拘泥,但汉光武帝岂能被随意贬低?我国朝唯有太祖远胜汉高祖,要是说汉高祖有所不足尚可,但这绝非太祖之心。
世宗皇帝在皇统断续之际,以旁支入继大统,若能革除前朝弊政,已属难得。
但若称之为中兴,除非建立少康、光武那样的功业,否则难以担当中兴之语。
臣子的阿谀之词,岂能随意承袭,写入大家手笔?
很显然,朱国桢批评阿谀奉承朱厚熜的人有失文人风骨,但在嘉万时期,这种没骨头的人还挺多的,他们无一例外都喜欢埋汰武宗昏聩,夸赞世宗英明,中兴大明。
当然,也有清醒者能认识到朱厚熜的颟顸无能:
君不见嘉靖中年虏反侧,东西合举犯中国,潮河溃入逼郊圻,九门尽闭嗟何极。
就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