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有关于明王朝的历史讨论中,有些话是耳熟能详了,“明实亡于朱元璋”“明实亡于正统”“明实亡于嘉靖”“明实亡于万历”“明实亡于天启”不一而足。

这些观点大多是对于明王朝各种制度的否定和批判,比如朱元璋时期的“藩王”制度,比如正统皇帝时期出现的一元化文官政治,嘉靖时期允许军事将领招募家丁弥补军屯制不足的制度。

当然不可否认,这些制度对于明王朝后期都有着巨大的负面意义,明王朝末期内外交困的情况,都是与这些制度所引起的负面因素分不开的。


我曾经在公众号上写过一篇文章《于谦,大明的救世主?大明的掘墓人!》这篇文章刚刚发布的时候,可以说是饱受非议,备受抨击。

我之所以提出这篇文章,是因为文章本身与我上述的那种否定制度是一脉相承的,在那篇文章下,现在还有之前网友犀利的评价,大概意思就是前人制订制度解决现实困难,后人没有及时调整制度导致帝国灭亡,怎么能埋怨当初提出制度的人呢?

对于这个评论,我是心服口服的,因此对于“明实亡于朱元璋”“明实亡于嘉靖”这种观点,我同样不敢苟同。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如果把明王朝的消亡只归结于崇祯皇帝,确实有失公允。

我认为,明实亡于万历!

提起万历皇帝,很多人会把他执政的缺陷归结于多年不上朝,导致朝廷结党营私,吏治腐败,国库困窘,当然也会有人反驳,万历三大征何其威武,明军所向,众皆披靡。

但我想说的是,整个明王朝中是从万历开始,文官集团真正完成了对于皇权的围剿。

我认为,那句“明非亡于外,明实亡于内”,是由此开始的。


万历被文官困入牢笼是有历史原因的。

嘉靖皇帝在位时,“左顺门事件”打断了文官集团的脊梁骨,文官集团分化为两派,第一派如夏言这种保持文官风骨,敢于“文死谏”的,比如后面出现“抬棺进谏”的海瑞;另一派,则是以严嵩为代表人物的“温顺派”,皇帝说向东,他绝不往西,反正就是写青词拍须溜马,换得内阁首辅的职位。

嘉靖可能不算个好皇帝,但他一定是个强势的皇帝,因此嘉靖一朝,百官大多数时候战战兢兢,即使是嘉靖天天忙着修仙,百官也是心怀敬畏不敢逾越。

隆庆帝就不同了,隆庆帝是个正儿八经的佛系帝王,一个懒得去抓权的帝王,一下子引得原本嘉靖朝压抑了几十年的文官们蹦跶起来。

不可否认,嘉靖帝给隆庆帝留下的政治遗产是相当丰厚的,比如高拱,比如张居正,这种千古名臣得一都是皇帝的万幸,更别说留了一堆。

因此,在隆庆帝让出来的政治舞台上,原本默默低调的文官们,一下子成了策划者,执行者,以及组织者,隆庆开关全球一大半白银直接哗啦啦涌入大明国门。

当然,从封建帝国来看,最重要的变化是,文官们一个个成了功勋卓著的大功臣,不再是角落里的小卡拉米。

这就直接导致了,万历小小年纪上位,本来年纪小阅历少胆子小,正好碰上了如日中天的文官们,为首的正好是张居正。

此刻的张居正是真的风光无限啊,地方上支持戚继光,俞大猷,东南除倭,北方抗蒙,再加上中央推行的万历新政,还有李太后和冯保这大太监的支持;这种地位,这种权势,这种威望,换谁谁不迷糊?换谁谁不嚣张?

因此张居正就飘了,特别在面对年幼的万历皇帝,看着万历那双清澈得宛如大学生一般的眼睛,张居正是真的飘了,对万历皇帝动辄呼来喝去,严厉斥责,再加上李太后望子成龙的期待之下给张居正的大力支持,直接让张居正根本没把万历皇帝放在眼里,给皇帝的奏章,基本是张居正拟定,万历皇帝盖个章就行了,有时候盖章都是张居正代劳的。

明实亡于万历?没错!(深度)

就像现在的学生有些比较憎恶自己幼时的老师一样,张居正自以为是“严师出高徒”,但他真没想到,年幼的万历帝由怕生恨,这给张居正最终的落幕埋下伏笔。

张居正很快迎来他的结局,不过他是病死的,但他刚刚死,他所推行的万历新政,他所支持的戚继光,他所有的政治遗产,基本都被愤恨的万历帝一刀斩断,万历中兴也就此消弭。

张居正死了,但张居正留下的影响还在,特别是在张居正“一条鞭法”“考成法”下,把原本嘉靖时期分化了的文官集团重新打造了一遍。

成年的万历帝面对的文官集团,是张居正心血打造的一支具有共同思想,铁血执行力和强大向心力的文官队伍,这为万历帝接下来被围猎打下了基础。


万历帝和文官们的矛盾爆发在“国本之争”,万历帝有心立郑贵妃所生的皇三子朱常洵为太子,但文臣们认为万历皇帝这么做属于“废长立幼”,违背祖制,绝不能这么做。

众所周知,明朝的文官集团是相当有权力的,特别是张居正留下这支进退一体的文官队伍。

当然话说回来,好巧不巧,这也算是张居正为大明辛苦一辈子,死后还被万历清算,对万历的一种报复吧。

文官们利用言官的“封驳权”把万历帝的旨意困在宫廷里,内阁再以票拟权给皇帝提供处理政事中有利于文官集团的选择,皇帝如果听从,那么就会壮大文官集团,如果皇帝不听从,那么皇帝就要背负不理朝政的恶名。

国本之争持续了十五年,万历皇帝最终失去了他对于朝政的控制权。

当然,被文官集团围猎,不仅仅是“明实亡于万历”唯一的理由,其他理由同样是存在的。

首先,就是万历帝对于张居正的清算,不仅仅针对张居正本身,最关键的是中断了“一条鞭法”的万历新政,要知道,万历新政可是真正差一点实现了明王朝的中兴,在一条鞭法实行期间,明王朝太仓收入甚至超过了洪武时期,可谓是明王朝的巅峰。

其次,就是“万历三大征”,有人一直在吹嘘万历三大征所向无敌,明军威武,但事实上万历三大征真正耗尽了明王朝的家底,张居正苦苦领略了大半辈子的心血,就这样悄无声息化为一片云烟。

还有,就是万历帝对于后世子孙的培养可谓是一塌糊涂,虽然说明王朝二百多年,对于皇帝子孙的精英教育比之后世清王朝差了好几倍,但其他皇帝好歹是有所教育的。

特别是万历帝自己是正儿八经接受过张居正的精英教育的,虽然这对师徒后面相处的不愉快。

泰昌帝在位时间太短且不说,但天启帝上位时那妥妥就是个文盲,一个成年人还得天天离不开乳娘,放到现在妥妥的一智障儿童。

当然,也不能说天启帝对于乳娘的畸形依恋就一无是处,好歹在有意无意地造就了一个魏忠贤出来,结束了东林党人的“众正盈朝”,短暂地终结了文官集团对于皇权的驯化,却也空前加剧了东林党,楚党,浙党,阉党等各种政治势力之间的党争,最终留下了一个烂到根子上的烂摊子给崇祯帝,最终把明王朝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万历皇帝的一生,恰如明王朝命运的缩影前半程辉煌灿烂,后半程黯淡沉沦。他幼年登基,在张居正的辅佐下开创“万历中兴”,却又在亲政后亲手摧毁这一盛世根基;他试图挣脱文官集团的束缚,却在国本之争中彻底败下阵来,最终沦为深宫中的囚徒;他耗尽张居正留下的财富发动三大征,却未能为帝国续命,反而加速了财政崩溃;他疏于对子孙的教育,导致天启、崇祯两代帝王或昏聩无能,或刚愎自用,最终将大明推向深渊。

万历朝的悲剧,不仅在于皇帝个人的性格缺陷,更在于制度与权力的失衡。张居正打造的强大文官集团,本可成为帝国的支柱,却在万历的清算与对抗中异化为皇权的对立面。

而万历的怠政与报复,又使得文官集团彻底失控,最终演变为明末激烈的党争。可以说,万历一朝既是明王朝最后的辉煌,也是其衰亡的转折点他既未能延续张居正的改革,也未能建立新的平衡,反而在权力斗争中耗尽了帝国的元气。

明实亡于万历”并非苛责,而是对历史因果的客观审视。万历的失败,不在于他是否勤政,而在于他未能驾驭文官集团,未能延续改革,未能为帝国培养合格的继承人。他的阴影,最终笼罩了整个晚明,直至崇祯自缢煤山,大明覆灭。

历史没有如果,但万历的教训却值得深思一个帝国的衰亡,往往始于权力的失衡,成于制度的僵化,终于统治者的无能。万历的悲剧,不仅是明王朝的终点,更是后世的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