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24年6月孙中山建立黄埔军校后,大量热血青年以打倒军阀为己任,纷纷投笔从戎。
1924年6月16日,黄埔军校第一期开学上课。645名学员经过7个月时间学习,于当年11月30日毕业。其中广西籍学员有39人。
而在广西39人中,容县便有13人(罗奇、甘丽初、李强之、潘国骢、罗照、李武军、李国基、甘羡吾、陆汝群、陆汝畴等),占到广西总数的三分之一。
清末民初,容县籍出国留学生以及考上黄埔军校的人数均位列全国前茅。
据统计,容县先后考上黄埔军校共有170多人,经过残酷的大浪淘沙和战火洗礼,最后从黄埔军校走出的容县籍少将以上军官就有32人(容县国军将军总数93名)。
要知道,能够成功考取黄埔军校的,可不是普通的人,他们都是当时杰出的青年才俊,他们有着卓越的能力和坚定的信念,立志为国家的未来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容县之所以有13人能够跻身黄埔一期,这一成就并非偶然,而是由多方面因素共同促成的。
一、教育因素
容县自古以来便文风鼎盛,尊师重教、捐资兴学之风不断,人才辈出,教育历史兴盛绵长。至清末,书院、蒙馆、私塾、经馆、大馆遍及全县。
宋绍兴年间(1131—1161),容州建立了广西最早的书院——勾漏书院,明代建有南山书院,清代有绣江书院、峤南书院等,民国元年(1912年)有三新书院。这五所书院是容县有名的“五大古书院”。清雍正朝以后,容县先后有何畴等14人考中进士,苏五常等90人考中举人,还有崔振嵩等12人考中武举人。
当时发家致富最显著的黎村人,不是在家务农的,不是外出经商的,也不是走南洋的,而是一向重视教育的珊萃黄氏,即黄绍竑的家族。“一家三进士,同族五举人”的珊萃黄氏,家族产业兴旺,社会地位显赫。
清末民初以来,更是创办新式师范学堂,容县的教育事业得到了相对较好的发展,容县一度设立公私学堂300多所,成为全国最多的县份之一。民国中后期,容县在新桂系治理下,率先在全国实行类似于现在义务教育制度的小学强制教育制度,并在学校中强制推行“军事化”训练、教育,为青年学子提供了较为扎实的知识技能基础,培养了众多容县籍将官、留学生、同盟会会员、革命家、抗日英烈、艺术家等。
1904年(清朝光绪30年)开办的容县师范学堂(今容县中学),1940年升格为省立中学(为当时广西四所省立中学之一),培养了抗日将军罗奇、夏国璋将军,中科院院士党鸿辛,香港名流李大江少将和世界乒坛名将黄统生等一大批党政军要员、名人和各类人才。
马晓军是容县松山慈堂人,旧桂系首领陆荣廷在马晓军等人倡议下,创办了广西第一所具有现代意义的全省性军校——广西陆军模范军营,并由马晓军担任营长(校长),为后来的新桂系培养了大批军政专门人才,其中以容县籍居多。此外,容县是新桂系重要的“龙兴之地”,为容县籍将官提供了历史的机遇和施展的舞台。马晓军因此被后人称之为“新桂系教父”。
1928年,容县籍新桂系三巨头之一黄绍竑,在广西梧州创办了广西第一所大学——广西大学,促进了广西高等教育的发展。
正是有着教育先行这样的机遇,让当时容县的年轻人得到良好的基础教育,很多人走上了从军的道路,纷纷报考军校,研修军事学术,接受革命洗礼,故而考上黄埔军校和其他军校的容县人多就不足为奇了。
许多有志青年在校学习期间,就展现出了非凡的学习能力和强烈的爱国情怀,这为他们日后报考黄埔军校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不少年轻人接受学校正规教育后,不甘心在家种田、娶妻生子,总想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闯一闯,军校便成为他们比较直接的跳板。
像罗奇、甘丽初、吕国铨等人,都是从学校走出来的军事人才。陆军上将甘丽初,中将杨勃、覃品森,少将甘成城、甘乃柏等爱国抗日志士,都曾就读于容县的三新书院。
二、时代背景
容县自古不乏血性男儿。容县是最先受到近现代革命浪潮、新思想传播影响的县份之一。近代的范亚音起义(1853-1863.12)席卷两广,后期接受太平天国的册封,成为太平天国运动的重要部分。明代威震倭寇的“广西狼兵”有不少是容县好男儿。北伐战争中,以容县籍官兵为骨干的北伐军第七军,打得吴佩孚等北洋军阀抱头鼠窜,打出了北伐军的军威,被号称为“钢军”。近现代抗击日寇侵略更是涌现不少容县好男儿的英勇身姿。
民国那个时候,山头林立,军阀混战,地方势力都得靠自己人去撑场面。广西桂系在国民党里算是一股强势力,容县又是桂系老巢,人才需求量很大,机会自然也就多了。

容县山清水秀、奇峰峻岭甚多,丰富多样的自然资源,自然养育了个性鲜明、有棱有角的容县人群,他们团结协作,能文能武,既有“狼性”“血性”也有豪气勇气,服从大局,敢打敢拼,抱团互助,相互成就。
容县地处祖国边陲,民众对于抵御外敌、保家卫国有着更为深切的体会。因此,这里的青年普遍怀有强烈的救国救民的责任感。黄埔军校作为当时培养革命军事人才的重要基地,自然吸引了众多有志青年的目光,成为他们实现捍卫“匹夫有责”雄心大志的第一角逐场。他们热切渴望通过进入黄埔军校,学习先进的军事知识和技能,以实现报效国家的理想。
韦云淞(1890-1953)原名来栋,号世栋,容县松山镇儒地村人。抗日将领,国民军陆军中将加上将衔。幼时家庭贫困,为走出困境,少年时身怀8文铜钱,从容县步行800余里至桂林报考军校。其敢闯敢干的坚强意志和毅力令人动容,从侧面也反映出容县人当年投考道路之艰辛曲折。
三、抱团互助
容县民众对于黄埔军校的招生信息相对敏感。容县地处桂东南,离广东黄埔军校路途并不远。这得益于当时信息传播渠道虽然有限,但容县的青年学子们,通过名人举荐、熟人介绍、亲戚提携、同乡带领等各种途径,获取到最新的招生信息动态,为投考提供便利条件。
清末民初,容县是出国留学生最多的县份,计有100多人;容县是辛亥革命英雄之乡,加入同盟会的会员有49人,这些人都是信息第一传递者。青年学子们还通过《新青年》杂志等属于当时最前沿的信息阵地,了解到黄埔军校的招生信息,从而设法前往,积极投身报考。此外,容县籍华侨、华人归国办学、传播新思想甚多,无形中影响了不少容县人。
容县青年在报考黄埔军校时,还得到了来自社会各界的广泛支持。一些地方名流、教育工作者以及革命先驱,都积极推荐有志青年报考黄埔军校,并为他们提供必要的帮助和支持。这种全社会的共同努力,为容县青年考取黄埔军校创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
刘崛1904年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1905年参加了孙中山创立的同盟会,后任广西分会会长兼主盟人。刘常俊、刘协、甘丽初、罗奇、罗照等人他们先后经刘崛介绍,考取黄埔军校一期生。其他经过杨愿公、马晓军等本地名人和胡汉民等外地名人介绍考取的,也不在少数。
容县青年自身也具备了坚韧不拔、勇于挑战的精神品质。他们在报考黄埔军校的过程中,经历了种种困难和挑战,但始终坚持不懈,最终成功迈入了黄埔军校的大门。这种精神品质不仅帮助他们在考试中脱颖而出,更为他们日后的军事生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吕国铨1921年以优异成绩从容县中学第十班毕业,当时有心想考大学,可惜家庭条件不允许,中学毕业就等于失业。而国铨不甘心一辈子跟父母养蚕种菜,以农副业微薄收入艰难维持生计,过那种碌碌无为的日子,于是设法四处寻找工作和出路。
到了1924年,得知同乡罗奇、甘丽初、陆汝畴、陆汝群、李源基、李强之、潘国骢、罗照等人都已考入广东黄埔军校第一期,他便跟父亲说起此事,提出报考黄埔军校第二期的想法,诚心乞求其父同意并给予支持。
其父闻言非常吃惊,一是古老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二是经费难以筹集,所以不同意其报考。国铨则认为这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机会十分难得,因此对其父软泡硬磨地纠缠,其父实在无可奈何,加之自己养育有二男二女,最后只好违心答应儿子报考。
国铨与几位同学几经辗转到了广东,吕国铨与同学成功考中黄埔二期。学成后参加了北伐、前四次“围剿”、昆仑关大战,长期入缅远征作战。后官至中将军长。
四、兄弟学子
不得不提的是,容县有一对令人瞩目的兄弟学子——陆汝群与陆汝畴,他们携手步入黄埔军校第一期,成就了一段广为流传的佳话。
1924年,得益于胡汉民的慧眼识才,陆汝群有幸成为黄埔军校第一期的学员,并在此期间毅然加入了国民党。同年秋季,他随军驻扎韶关大本营,肩负起保卫孙中山先生的重任。军校毕业后,陆汝群积极参与东征与北伐战役,屡建奇功,最终晋升为国民党第100军84旅少将旅长,亲自指挥部队在厦门、福州等地与日军浴血奋战,立下赫赫战功。然而,在1942年冬季,陆汝群选择荣归故里,投身于教育事业,化身为一名默默奉献的乡村教师。遗憾的是,1951年,他在镇反运动中不幸遭遇不公,被执行死刑。
陆汝群的兄长陆汝畴,比他年长四岁,同样在1924年5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第一队。秋季时分,他随队前往韶关大本营,同样承担着保卫孙中山先生的光荣使命。返回军校后,陆汝畴担任见习官,并在东征军中出任第二路指挥部副官。北伐战争中,他更是步步高升,历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警卫团长、营长及少校参谋等要职。
为了进一步深造,1929年,陆汝畴踏入南京陆军大学的大门,并于1931年10月圆满毕业。此后,他的军事生涯如日中天,历任国民党军事委员会陆军整理处广西分处科长、上校参谋,军训部少将高参,第六新兵补训处第一总队总队长,补训旅旅长,以及第93师参谋长和副师长等职务。1936年,他更是被委以重任,担任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广州行营少将高参。然而,天妒英才,1937年春季,陆汝畴因病溘然长逝,令人扼腕叹息。
作为20世纪中国政治与军事领域重大变革的标志性缩影,陆氏兄弟的人生轨迹不仅深刻体现了他们个人的抉择路径,而且映射出该时期社会的急剧动荡与转型。
尽管他们在历经诸多艰难险阻后,未能达到传统意义上的功成名就,甚至在人生的某个阶段黯然离场,但他们在青年时期毅然报考黄埔军校并投身革命事业的壮举,所彰显出的坚定信念与无畏精神,依然构成了值得后世深刻铭记的历史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