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9-26 21:00
1949 年上海解放,昔日叱咤风云的青帮大佬们迎来截然不同的结局:84 岁的黄金荣在大世界门口扫街扫到体面尽失,次年病逝郊外。
杜月笙卷走 30 万美元逃到香港,最后遗产只剩 11 万美元,客死他乡。
张啸林早因投靠日军被一枪爆头。
唯独 “江北大亨” 顾竹轩,不仅没被清算,还成了上海市第一次各界人民代表会议的特邀代表。
这一切的根源,藏在 1943 年那个秋天 —— 他亲手把 15 岁的小儿子顾乃瑾送上了去苏北根据地的船。
从黄包车夫到 “江北皇帝”:这大佬有点不一样
1901 年,16 岁的顾竹轩背着破铺盖踏上上海十六铺码头时,满大街都是拉黄包车的苦力,没人能想到这盐城逃荒来的黑瘦小子,日后能在上海滩站稳脚跟。
别的车夫蹲在街角死等生意,他却专往租界跑,凭着半生不熟的 “洋泾浜英语” 揽洋人的活,人家给小费大方,他还会帮着提行李、指路线,没多久就攒下了第一笔钱。
这股机灵劲儿让他一路逆袭。
先托关系进了公共租界巡捕房当华探,虽说在洋人面前是跑腿的,但摸清了租界的门道 —— 哪条街归哪个探长管,哪个差役吃软不吃硬,这些 “潜规则” 后来成了他的护身符。
干了几年攒够本钱,他立马辞职开了 “飞星车行”,起步只有十几辆黄包车,却靠着 “收人心” 迅速壮大:伙计被无赖赖账,他带着人上门讨回来。
寒冬腊月,他请车夫们吃热汤面暖身子,很快就有上百个苏北同乡投靠他,喊他 “四爷”。
在上海滩混,没帮派靠山不行。
顾竹轩眼光毒,直接拜了青帮 “大字辈” 的刘登阶为师,一下子成了 “通字辈” 大佬,比后来的杜月笙还高一个辈分。
有了这层关系,他的势力从车行扩展到戏院、码头,1923 年独资拿下的 “天蟾舞台”,更是成了上海的文化地标。
最牛的是 1930 年,永安公司想抢他的地皮,他敢请外国律师跟公共租界工部局打官司,一路打到英国最高法院,最后硬是赢回 10 万银元赔偿,这事让他成了苏北同乡眼里的 “英雄”。
到 30 年代鼎盛时期,顾竹轩的门徒超过一万人,闸北的码头、菜场、戏院几乎都听他的,人送外号 “江北皇帝”。
但他跟其他黑帮不一样,狠归狠,却讲规矩:从不逼良为娼,还把沪太路的玻璃厂卖了 6 万银元,捐给苏北水灾的灾民。
师傅刘登阶老了,他养老送终,甚至在天蟾舞台摆灵堂,亲自披麻戴孝。
这种 “讲义气、有底线” 的做派,为他后来的抉择埋下了伏笔。
入狱风波敲警钟:黑帮的靠山靠不住
顾竹轩的人生转折,藏在 1935 年那个血色夜晚。
大世界游乐场经理唐嘉鹏被人一枪打死在门口,凶手被捕后一口咬定是受顾竹轩指使。
谁都知道,这是黄金荣设的局 —— 唐嘉鹏原本是顾竹轩的门生,后来倒戈投靠黄金荣,还勾搭黄金荣的儿媳,黄金荣想除他,却把黑锅甩给了势头正盛的顾竹轩。
这场官司打得惊天动地。
黄金荣和杜月笙联手施压,租界法院直接判了顾竹轩 15 年有期徒刑。
这位在上海滩呼风唤雨的大佬,第一次尝到了 “任人拿捏” 的滋味。
在牢里的一年多,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前靠青帮辈分、门徒多寡能横行,可在真正的权力博弈里,这些都是纸糊的盔甲。
后来还是靠族亲顾祝同出面疏通,他才得以出狱,直到抗战胜利后才洗清冤屈,多年后黄金荣还亲口道歉:“唐嘉鹏的事,对不起你”。
出狱后的顾竹轩收敛了锋芒,却在民族大义上愈发强硬。
1937 年淞沪会战爆发,日军占领上海后,伪警察局局长卢英带着洋烟洋酒找上门,劝他 “合作” 当汉奸,顾竹轩当场把烟头摁在茶几上:“我顾四要钱有钱,要命有命,就是不缺骨头!”
转头就把天蟾舞台改成了难民收容所,收留了上千个流离失所的百姓。
早在 1932 年 “一・二八事变” 时,他就带着闸北保卫团帮十九路军挖战壕、运弹药,跟日军真刀真枪干过。

这时的顾竹轩,已经悄悄在观察时局。
他看到国民党官员忙着发国难财,仓库里的救济粮被倒卖,而苏北的新四军却纪律严明,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还总帮老乡抢收庄稼。
他侄子顾叔平是地下党,常跟他讲根据地的事,说那里 “官民一样,人人平等”。
顾竹轩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他知道,上海滩的江湖要变天了,想给家人留条后路,不能再靠黑帮那套了。
送子赴苏区:最狠的赌注换来了善终
1943 年秋,顾竹轩做了个震惊所有门徒的决定:送 15 岁的小儿子顾乃瑾去苏北根据地。
消息传开,有人劝他:“四爷,您这是跟国民党翻脸啊!要是两边都不讨好,全家都得遭殃!”
顾竹轩只是摆摆手,亲自把儿子送到码头。
看着载着顾乃瑾的船消失在江面上,这位一辈子没怕过谁的大佬,在岸边站了整整一个下午。
这可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他押上全家性命的 “远见投资”。
早在几年前,他就开始暗中帮共产党做事了。
顾叔平要护送地下党干部经上海去苏区,他立马调了三辆自家车行的黄包车,把人藏在座位底下,又花 50 块银元打点巡捕,一路送到郊外寺庙 —— 他知道日本人信佛,不会搜寺庙。
天蟾舞台的二楼经理室,更是成了地下党的秘密联络点,因为警察里大半是他的徒子徒孙,没人敢闯 “祖师爷” 的地盘。
有次新四军干部在上海看病,他直接接到家里住,日军宪兵队来搜查,他指着墙上跟蒋介石的合影(早年为抬高身份拍的),硬是把人唬了过去。
这些冒险的举动,在解放后终于有了回报。
1949 年 5 月,解放军开进上海,陈毅市长亲自点名让顾竹轩当特邀代表。
要知道,当时能进这个会议的,不是革命功臣就是各界名流,一个黑帮大佬能获此殊荣,全靠他早年的选择。
而那些曾经比他风光的大佬,此时早已落魄:黄金荣被安排在南京路扫街,照片登在报纸上,蒋介石在台湾看到后沉默了半天。
杜月笙在香港住坚尼地 18 号,哮喘病缠身,每天 “拿药当饭吃”,1951 年病逝时,遗产只有 11 万美元,分给几个老婆孩子后所剩无几。
至于张啸林,1940 年就被军统特工一枪打死在自家门口,尸体在街头摆了半天没人敢收。
顾竹轩的晚年过得安稳惬意,再也不用跟人打打杀杀。
他把天蟾舞台交给专业人士打理,自己每天去茶楼喝喝茶,跟老街坊聊聊天。
1956 年他去世时,送行的队伍里既有昔日的门徒,也有政府的干部,还有被他救过的难民。
相比黄金荣冷清的葬礼、杜月笙远葬台湾的遗憾,他的结局算得上 “圆满”。
有人说他是 “投机”,可要是没有真性情,谁能在日军的威逼下不低头?要是没有长远眼光,谁会在 40 年代就把儿子送进苏区?
其实顾竹轩的 “远见”,说到底就是懂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乱世里,比帮派势力更硬的是民族大义,比金钱地位更稳的是选对方向。
黄金荣守着旧势力不放,杜月笙在国共之间摇摆,只有他看清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位从黄包车夫起家的黑帮大佬,一辈子没读过多少书,却比许多文人政客更懂时局。
他送出去的不只是一个儿子,更是顾家在新时代的 “通行证”。
比起那些争来斗去的财富权势,这份在关键时刻明辨是非的眼光,才是真正能传家的宝贝。
乱世枭雄多如牛毛,可真正能善终的没几个。
顾竹轩的故事告诉我们:不管在什么年代,做事有底线,做人有远见,总能走得更稳、更远。
这大概就是这位 “江北大亨” 留给后人最实在的启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