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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同学相继退休后,为了情谊绵长,经常聚餐,包间多为八把椅子,多一人加一把,少一人撤一把让出上菜空间,号称“武汉八仙”。八,概数而已。
2009年5月,我与武汉四中几个同志去长沙,邀请袁隆平老校友参加母校110周年的校庆活动,听说我们几个同学自诩“武汉八仙”,闲暇时间游走武汉,打探地方掌故,袁老连连说有趣、有意思;并且问:“有仙姑吗?”“没有。”袁老笑道:“不好玩。”然后提笔写下了“武汉八仙”。
大学期间我曾任生活委员,和其他班系生活委员屡次与后勤部门交涉,反映同学们的对伙食的要求,要求简单,增加米饭的量。对菜没有要求。后来我们游走武汉,对米饭乃至主食无所谓了,强调的是菜品了。在餐馆点菜,如果哪位说“清淡点”,一定挨顿臭骂,因为要下酒,大鱼大肉断不能少。
我们专拣城区和远城区腰子角里钻,看了许多,听了许多,着实体会到了武汉除美食之外的另一种味道。
听说东西湖柏泉景德寺重建,2011年春节前夕,我们一行五人便去瞻仰。
相传景德寺始建于唐,原名金台寺,宋景德年间更名景德寺,清以后与归元寺、宝通寺并称 “三大佛教丛林”。后遭日机轰炸,殿宇长期失修,1957年拆毁。
重修的寺院全是新的,虽然金碧辉煌,却少了点宁静和遐思。惯例,我们每游走一处,喜欢与当地人攀谈,常常有意外的体会。寺庙内也没见几个僧人,因为还没有完全竣工,不少披马甲的志愿者忙进忙出,无暇与我们交谈。
大雄宝殿前有一棵老树,盘根扭干,问一个小沙弥是什么树,他不假思索:“许愿树。”根本没有从植物学的角度回答我们,到底是娑罗树还是菩提树,不得而知。
倒是寺外的景色怡人,虽然四处枯黄,但凋零也是一种美,特别是视野辽阔,没有城区林立高楼的压迫感。
逛了许久,饥肠辘辘,决计去柏泉镇上午餐。刚走不远,发现一农家门口,蛇皮布上有一堆鱼,老少几个蹲在地上褫鱼,旁边还有一狗一萌娃。
我们都下过放,有丰富的化缘经验。于是凑上去一通猛夸:“好大的鱼啊!”“真肥!”同时逗萌娃“又漂亮又乖”。
一番交谈,很是融洽,得知人高马大的是父亲,姓李,腿脚不便的是婆婆;另外两人是儿子和女儿。鱼是自家鱼塘的。
老头粗声道:“莫谈钱!你们运气好,今天干溏,吃鱼。”同时吩咐婆婆和女儿去弄饭,要儿子拿凳子让我们坐,说:“外面吐态。”老头长我们七八岁,说就叫哥吧,我们说好。李哥的儿子泡出几杯清茶,说,“我们柏泉的龙井。”
李哥很健谈,得知我们下过放,笑道“知青啊,我带过武汉的好多知青。”他做过多年的生产队长。他说他没有文化,不过我们感觉他很有见识,比如他反感将河南人叫“侉侉”,东西湖的河南人非常多,他们为农垦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应该尊重他们;再比如将几支沟都改了名是不对的,几支沟是农垦留下的痕迹,是历史,从地名可以看到东西湖的发展。
说话间我在湾子里转了转,在一间小卖部买了一桶金龙鱼食用油和两瓶白云边白酒。李哥见了不太高兴,看得出是真不满意。我们说“拜个早年”, 李哥的脸色才慢慢和缓。
钦佩母女俩手脚的麻利,液化气灶和土灶同时升火,一会工夫,一大盆鱼熬萝卜汤和包括菜薹的几盘炒菜端上桌。李哥有些歉意:有些忙,来不及上街割肉,也来不及杀鸡,太马虎你们了。下次来,先打个电话,让我做些准备。
一席话说得我们心里暖暖的。于是互留了电话。我们游走武汉,很会犒劳自己,每次都是带上自家的好酒,这次是茅台。
婆婆早在地上放了两瓶关公坊,李哥也不客气,说喝茅台。婆婆和其他人坚决不上桌。大家舒坦,也坦诚,边喝边说,边说边喝,痛快互相传染。最后两瓶酒见底,一盆鱼汤只剩骨架,几盘炒菜也被扫荡得只有残汤。
辞行的时候,婆婆招呼儿子“拿来”。原来一人一袋:一条鲤鱼,两条白刁。
在返程的轻轨上,“诗仙” 同学赋诗一首,发到我们的微信:
第二年我们回拜了李哥,新洲电视台进行了采访报道。当然,仅一顿饭食还称不上口福,还有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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