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总有些意外的际遇，会把你领到一条完全没预备过的路上去。比如说，程汝明这位干了一辈子厨子的老天津人，谁能想到他后半生围着一口锅转，却做到了领袖的身边，还成了毛主席眼中的“家常味道”？许多年后，主席都已经走了，程师傅在一档专访里才算是“交底”似的，说了一肚子和毛主席有关的日常琐事。听他唠嗑，才能真的感受到，大人物也有烟火气，哪怕是在权力最中心的中南海。
程汝明制菜的手艺，跟普通人那点家常小炒还真不是一回事。他当年在天津那圈子混得风生水起，不像现在动不动就上电视比拼，那是真有两把刷子，刀工细致，火候精准。天津的老饕们都知道，饭馆里能出传说的，要不是祖传手艺，就是练了几十年的底子。到了1952年，他被挑去京城——还不是一般的差事，是在一次有二十多个国家代表参加的国际大会担任主厨。天津师傅做菜有讲究，中西合璧吃得讲面子，程汝明就把中国味跟外国人的口味掺在一起，连法国外宾都夸不绝口。有个英国女代表当场还用生硬的中文说：“好吃！”饭后外交部点名表扬，名声就这么传开了。
可是名气再大，也没料到会被点名去给毛主席做吃的。据说一开始程汝明还真有点慌，怕侍奉不好。毛主席对吃的确实不挑剔，却又自有那一套习惯。他成了主席专职厨师后，算账一共做了二十多年，光菜谱就变花样没少折腾。这期间，程汝明常常自嘲，“给领袖做饭，是大事也是家常事”，说着轻巧，实际能有几个人能胜任？这种压力，只有他自己清楚。
有一桩事，原先没人讲过。毛主席那会儿最爱吃三样：红烧肉、小鱼，和苦瓜。红烧肉要大块的，肥瘦相间，切太小还得挨调侃。一次厨房的小师傅心疼肉，切得精致点，结果被主席笑着埋怨：“你们这是想让我少吃啊？”有年外出坐专列，别的菜都没怎么动，大盆红烧肉下肚五六块，当天心情都好。
红烧肉做法其实很有名堂。多数人默认得用老抽上色，可偏偏毛主席不爱酱油。程师傅把常规一套复制进来，头一回做，还摆上点老抽。饭端上桌，毛主席筷子一碰就放下，连着茶水漱口。旁边人都以为是炒砸了。后来毛主席自己开口，说小时候家里倒是做酱油的，但他至今忘不了夏天木桶里那些发酵出的蛆虫，从那天起再没碰过酱油。细想一下，也真让人头发发麻。自那以后，程汝明做红烧肉就靠糖色勾出来的油光红亮，色滑如玉，还真别说，比老抽的味道多了点板油香和甜气。
小鱼这道菜就没那么讲门道，却有几分老家人的执拗。别看毛主席贵为一国领袖，对大海里的海鲜敬谢不敏，就是热爱家乡塘子的泥鳅和白条。卫士们常偷偷跑去湖边支个篓子，带回一堆滑得抓不住的小鱼。主厨没别的法子，油锅里一炸，出锅撒把辣椒碎，主席一筷子下去就扫了半盘。吃完还会说：“俺们湖南的花鱼儿，就是这味儿！”有一次碰上海边来的鲍鱼，主席看都不看，笑说还是自家江里的野味“亲切”。
苦瓜这东西，满世界一半人嫌弃。程汝明也不例外。有天毛主席喝了一碗白粥，把剩下的几样小菜就着递给他，两人一前一后扒拉最后那点饭。结果苦瓜碟子谁都没动，还是毛主席慢条斯理自己收尾。程汝明私底下常说：“大人物的胃口，其实比小人物还挑。”还有那么一回，宫保鸡丁的花生没铺好，误打误撞多添了一把苦瓜，毛主席竟然尤其称赞，往后厨房里反倒多了一道“苦瓜炒鸡丁”。要论奇怪搭配，放今天算个创新菜了。
毛主席喝饭吃菜，还有个故事多年前谁都没往外讲。当年三年自然灾害闹饥荒，全国都节衣缩食。毛主席是国家领袖，中央原本要求伙食好一点，还要补足营养。1960年那顿除夕夜，程汝明怕主席饿瘦了，特意在葱花饼里藏了点肉沫。吃到一半，毛主席抬头，带三分玩笑：“小程啊，国家现在还苦，你们别瞒着我。”那一刻，程汝明有点不好意思，心里明白，主席一点不多吃。但他也没停手，只是更小心地计算用料。
有些细节，现在年轻人想都不大会信。当时中南海食堂要备案，毛主席每日菜单每顿都单独做记录，用完就要销毁。这不是作秀。保卫干部说得仔细：万一敌对势力拿到了菜单，能推测出领袖身体好坏、口味偏好，甚至生活作息。这在今天是“剧情片”，在那时候眼看着都是真的。程汝明守规矩，回家从不跟人讲自己到底给谁烧饭，家里亲戚都是后来才晓得。
吃的方面还有不少规矩——主席生活节俭到难以想象，每餐都要把盘子里的菜吃干净，饭粒散在桌面也用筷子夹起来。中午剩下的一碟菜，晚上就热一热接着吃。不光他自己，身边一圈工作人员，谁也不敢铺张浪费。程汝明有回讲：“吃饭离身，都是可耻的。”后来他自己下馆子，对着剩下的米饭也总忍不住多夹几筷子，说是被主席“带坏”了。
还有些个人喜好，程汝明记得清：辣椒必不可少。毛主席打趣说，“不吃辣椒怎么有力气革命？”有一年春节，厨师们变着法包饺子，韭菜馅、白菜馅，只有韭菜一口不动。后来问才知头疼就是不受韭菜气。还有粗粮杂粮，玉米面窝头，土豆烧破菜，一样可以吃出滋味。猪肚也是主席爱吃的，不过做法劲道，要软烂透骨，臭味全去，香气才出得来。
程汝明给我讲这些时，常掺点玩笑。他说：“大人物的吃饭，也不过两碗饭一碟菜。”可回过头想，这些细节里，其实都是毛主席一生清苦忍耐的样子。无论风雨变幻，苦辣都亲自尝过，别的领袖多少怕吃苦，唯独他自己，从没把排场当回事儿。
等到毛主席去世，程汝明离开了中南海。可没过几年，新一代的领导人又点名请他回来。每次再进那样的厨房，程汝明常说怀念旧人旧事。他没再多言，只是按着自己的节奏切菜、下锅、起锅，像是给亲人做饭一样。饭桌上没多少仪式，只有人情味。
想到这里，我偶尔也会想，这种陪伴一个大人物走过岁月、把烟火气煮进日常的经历，到底是辛苦多一点，还是幸运多一点？程汝明不说，我们后人又能明白几分？那一锅红烧肉、一份苦瓜，一碟辣椒下饭，不就是伟人生活的另一面吗？生活的滋味，说到底谁都逃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