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02年之前,27歲的海粟大師就對藝術作了自己的注釋:“藝術是生命的表現”。從而開啟了對藝術家自身的藝術修養進行較為系統的論述。在貫穿於其藝術實踐、教育理念與理論著述中,核心可以歸納為“內外兼修、中西融通、生命與藝術共同構築”三大維度,強調藝術家需通過人格錘煉、文化積澱與創新實踐實現自我超越。
“任何一種藝術,必先有自己的創造精神,然後才能表現自己的生命;若處處都是崇拜模仿,受人支配,則他表現的必不是自己的生命。最高尚的藝術家,必不受人的制約,對於外界的批評毀譽,也視之漠然。因為我的藝術,是我自己生命的表現,別人怎見得我當時的情感怎樣呢?別人怎知道我的內心怎樣呢?肤淺的批評,是沒有價值的。我們研究藝術者,應具有自己堅定穩固的態度,不受別人的搖動!
劉海粟 《臨黃州寒食帖》 行書 1942年
何以藝術能表現自己的生命呢?因為藝術是通過藝術家的感覺而表現的,因感覺而生情,才能產生藝術,換言之,乃由吾人對現實世界的感受而產生的。譬如繪畫,個性剛強的人,歡喜熱烈的色調;性格沉默的人,就喜歡冷靜的色調。兩個氣質不同的人,拿同一的对象去作畫,他們所表現的色彩感覺,也是不相同的,不能強使劃一。倘若強使他們劃一了,就等於剝奪他們的生命。所以畫家作畫,都是從內心有感而發,不若不把感受如此這般的表現出來,就不快活。倘若沒有感受而造作,那就成虛偽的技巧化了。所以藝術表現,要內部的激動越強越好,越深刻越好。表現在畫面上的線條、韻律、色調等,是情感在裡面,精神也在裡面,生命更是永久的存在裡面”。
劉海粟 《黃嶽雄姿峙古今》 書法 1983年
海粟大師認為藝術即生命的投射,是一種特有的創造精神,她是每個藝術家人格修養用藝術載體表現的一種形式。海粟大師主張藝術家應保持“赤子之心”,反對矯飾與功利。保持自己真性情的淬煉,心中始終有一股不可磨滅之氣,磊落昂藏,始發於筆墨間。這種“氣”源自藝術家對生命真實體驗的提煉,猶如他晚年潑彩黃山時強調的“不雕琢、不做作”。

劉海粟 《雲龍風虎》 草書 1979年
海粟大師一直以“藝術叛徒”冠號於自己,推崇石濤“一畫論”中破除陳規的勇氣,認為藝術家須有“與造化血戰”的膽魄。他在人體模特事件中堅持抗爭,正是以人格力量踐行藝術信念的例證。
劉海粟 《五松圖》 隸書題字 1932年
“融合中西,貫通古今”的主張正是對古今和中西文明的化學組合,這是一種文化積澱到一定程度的昇華,是突破單一文化的局限。只有對傳統文化有了深度的浸染和融入血液的理解,並對西方文化藝術的開放性認識,才能提出這一主張。“書畫同源,詩畫互文”正是對傳統文化的藝術歸納。強調書法修養對繪畫的滋養,認為寫不好字,繪畫格局難以超逸他晚年的潑彩創作中線條張力源於數十年的書法功底。他推崇蘇軾“詩畫本一律”的思想,要求藝術家具備文學素養,上海美專的課程設置中特設詩詞題跋課,培養學生的“畫外之意”。對西方藝術的理性借鑒是憑著科學的學習精神洋為中用,主張學習解剖學、色彩學等西方藝術科學,反對機械模仿,提出以科學方法入畫,以哲學精神超脫。建立現代意識,吸收後印象派表現主義,將梵高的激情、塞尚的結構融入中國的寫意傳統,形成自己的東方表現主義的風格。
品若幽蘭逸韻揚,
藝海逐夢獨流芳。
傾身化作丹青詩,
生命融於墨彩彰。
劉海粟 《江山如此多嬌》 中國畫 197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