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扩张与分裂
首次西征1219年~1225年,成吉思汗带上四个儿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和拖雷,锻炼培养新人的意图明显。蒙古四杰之一的木华黎则留在了东线,对金国继续实施军事压制。
这次西征的主要目标是花剌子模,它位于中亚西部,大概是今乌兹别克斯坦及土库曼斯坦两国范围。十一世纪塞尔柱突厥统治这里,1152年在西辽(耶律大石创建,具体参看前文)帮助下独立,领土扩至波斯、阿富汗一带,成为新兴的帝国,首都在玉龙赤杰(旧都,今土库曼斯坦西北部、阿姆河南面)和撒马尔罕(新都,今乌兹别克斯坦撒马尔罕州首府)。
花剌子模位置图
面对蒙古大军,花剌子模虽然有过抵抗但很快败下阵来。蒙古人对占领的城市主要是两种方式:一、对于抵抗的选择屠城,摧毁整座城市;即使最后选择了投降,也会杀掉所有士卒。以此用于震慑其他城市。二、对于主动投降的选择赦免,保留城市但会推翻城墙让其失去防御能力,并掠走青壮年、物资、钱财用于补充军队人力和军费。但不管是屠城还是赦免,蒙古人都会掳走工匠,蒙古对工匠的诉求异常强烈,因为大型攻城和作战器械需要工匠建造和维修,而这些又是蒙古骑兵能够攻取高墙重镇的必杀器。
蒙古人并没有像以往的游牧民族劫掠后一走了之,而是对所攻占之地的重要城市设立了达鲁花赤。达鲁花赤蒙古语原意为“掌印者”,可以理解为督官,代表大汗行使当地军政、民政、司法最高权力;同时保留了当地的治理架构,蒙古人主要从中收税,而税收制度是向中亚学习的包税制,即只要每年收缴一定额度的税收即可(额度根据需要可以弹性),而收税的具体工作也是由当地管理机构完成,蒙古人只负责监督。这种税收制度很利于商业发展,因为土地税弹性不足,收多了容易造反;而商业越繁荣收到的税才会增加。这些城市也在本地政府的管理下逐步恢复了繁荣。这一税收制度在日后蒙古征服世界的过程中大量采用,它的好处是来钱快可以根据需要加码还不占用蒙古过多管理精力,坏处是如果蒙古失去军事优势所占地区便会很快自立为王或者投奔其他强权,莫斯科公国(俄罗斯的前身)就是一个例子。但另外一些偏远的城市则无法幸免,成吉思汗认为太远无法统治,于是对这些城市进行了毁灭性的破坏,这些城市再也没有恢复往日的繁华。而蒙古人从13世纪中叶起便在各地税收和四方贸易的滋养下“扎扎实实”过上了好日子:他们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喝着美酒佳酿;西方运来的货物和东方打包的物品都在蒙古人的家里完成拆卸。
长子术赤和次子察合台历来不和,因为矛盾甚至贻误了战机,成吉思汗不得已让其二人听从三子窝阔台协调,这也是窝阔台成为成吉思汗指定继承人的重要原因。虽然窝阔台后续也由忽里台大会选举产生,但因为成吉思汗个人影响了太大,所以他的意愿得到了忽里台大会的认可和执行。但因为各种原因大会总不能及时召开,从大汗去世到选出新汗王会有一段真空期,期间由皇后临时摄政,这也是蒙古人的习惯。比如1227年成吉思汗去世,由皇后孛儿帖临时摄政,她指定幼子托雷监国;两年后(1229年)忽里台大会才选举了窝阔台正式即位。忽里台大会制度上保障了“最具声望者”即位,却也为日后蒙古的分裂埋下了伏笔。
窝阔台即位大汗之后,发现其权力被大大限制:蒙古人传统幼子守灶(小儿子和父亲不分家),成吉思汗掌握蒙古核心军队的80%(大概10万)都留给了幼子托雷,其他三嫡子每人仅分的4000;术赤和察合台正是靠着这4000人和当地土著军队建立起了各自的汗国。在领地分封上,除了托雷继承了蒙古老家核心区域,其他三人也都分封在草原上。他们首次西征中最为肥沃的农耕地区和从金国获得的农耕地区没有来得及分封,于是全部由大汗窝阔台管理。窝阔台发现他虽然拥有辽阔的土地,却没有足够的军队进行控制;强大的拖雷系也有能力左右忽里台大会的选举结果。为了整合内部资源,窝阔台发动了第二次西征。只有战争才能将各支系团队起来,并从中找到机会壮大自己。在西征前窝阔台于1234年灭掉了金国,解决了后顾之忧。
二次西征1235年~1242年,以成吉思汗之孙拔都(术赤次子)任统帅,诸王子贵由(窝阔台汗长子)、蒙哥(拖雷长子)、拜答尔(察合台次子)等从征,因为各支宗室均以长子统率军队,万户以下各级那颜也派长子率军从征,所以被称为“长子西征”或“诸子西征”。此次西征有一种蒙古新老一代“交接棒”的感觉,但窝阔台的诉求还是借此机会整合内部资源。
蒙古大军兵锋主要指向钦察和斡罗思(今俄罗斯欧洲部分和乌克兰)等地。战争没有太多意外,蒙古军队横扫欧洲,最远处达到了波兰和匈牙利,此时的大蒙古国已经变成了横跨欧亚大陆的大帝国。

但在此次西征过程贵由(窝阔台系)与术赤系交恶,丧失了一个重要的政治盟友。二次西征因窝阔台意外死亡而终止。1243年拔都在伏尔加河下游建金帐汗国(因在钦察草原,也称钦察汗国)。窝阔台去世前曾指定其孙子失烈门为继承人(三子阔出之子),但皇后脱列哥另有想法,摄政五年之久并收买了诸多蒙古宗王,在1246年忽里台大会上策划选举自己长子贵由为大汗。但抜都(术赤系)并不买账。1248年贵由发兵进攻抜都,却病死在路上。托雷系和术赤系联手,最终于1251年托雷系蒙哥在忽里台大会胜出,而后蒙哥清洗了不甘心失败的窝阔台系(也包括窝阔台系盟友察合台系)。自此成吉思汗的大蒙古国虽然名义上还在,但实际上已经分裂了。
蒙哥为了更好控制帝国,将权力留在托雷系手中,以帝国边境不稳、木剌夷国不肯朝贡为由在1253年发动了第三次西征,诸王所属军队抽调五分之一从征;西征目标区域很好的避开了术赤系的金帐汗国。
三次西征1253年~1260年,西征的统帅是蒙哥的(同母)三弟旭烈兀,而蒙哥则和他的(同母)二弟勿必烈准备开启的东线战场(南下攻宋),安排(同母)幼弟阿里不哥留守大本营。旭烈兀从出发到抵达一线整整走了三年,沿途清理重要城市窝阔台系官员并刷新为“自己人”。
蒙古人的征伐依旧犀利,先后攻占了木剌夷国(今阿富汗和伊朗北部)、阿拔斯王朝(今伊拉克)和阿尤布王朝(今叙利亚)。西征却再次因为大汗的意外身亡(1259年蒙古在攻打南宋钓鱼城时去世)而终止。
三次西征路线图
旭烈兀得知蒙哥去世的消息后并没有返回蒙古,而是留在了波斯大不里士(今伊朗阿塞拜疆地区),并继续安排少量军队继续向西攻打,却遭遇大败(感觉是在磨洋工)。在得到忽必烈承诺分封土地后表示拥护忽必烈,并留在波斯建立伊尔汗国。至此四大汗国(察合台汗国、金帐汗国、窝阔台汗国和伊尔汗国)相继成立。而忽必烈也最终打败阿里不哥建立了大元王朝。
四大汗国及蒙元版图
四大汗国初期名义上还以蒙元为宗主国,但实际上已经是各管各的,互相之间也有征伐。经过几代的发展就形如路人了。
蒙古曾是一个比较开放的民族,特别是在宗教方面不排外,比如成吉思汗信奉萨满教,但他允许基督教、佛教、伊斯兰教在帝国内部传播;加上各汗国当地人远多于蒙古人,于是各汗国蒙古人的文化、宗教、甚至语言逐步被本地所同化,与蒙古本土文化渐行渐远。我们接下来主要讨论蒙古也将是被汉化的蒙元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