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9月26日 星期五 晴 26℃-34℃

今天是来深圳29年的日子。

来深29年,去看进的第一个工厂

昨晚入睡前打算早上送了小女儿,下了车,就直接去以前的工厂拍一下。如果下午去,我有可能在电脑前不想动。

这时去省事。我一下车,就在西乡大道,可以拍我来时坐大巴车停下的那条路,然后沿着那条路往上一直走,就能到妈妈所在的制衣厂。

那条路叫铁仔路。

我一路录像过去,回的时候拍照片,发的时候就把顺序反过来,这样看好似一路走一路拍。

那天就是在这家星巴克接受采访。以前这儿是家比较大的工厂。
沿着铁仔路往前,这儿竟然有个影视传媒公司。
来的那一天等妈妈下班,去这栋楼过去的一个小夜市吃四川人做的凉拌猪耳朵,好美味。这儿当时是表姐所在电子厂的宿舍。很久以前就成了住宅楼,左边一道门进去是幼儿园,好像现在也没了。
以前一楼全是小店,中午不能出厂门,那些人想吃什么东西,对着小店老板挥手,人家跑过来告知要吃什么,老板过去取了送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像个牢房一样。
这是工厂正门。来的那天坐在厂门口等妈妈下班。
日资企业,大厂,一到招工时就人挤人。不过我没看到过那景象,在里面坐牢。
在这里开始写作,一口气写了六部长篇小说和一些小小的文章。
在这里过得压抑,靠写作宣泄心里的苦闷,也希望能找到做编辑或记者的工作,逃离这里。
我们的宿舍在厂房后面,里面有两栋楼,1、2工厂。
几年前这儿还是一个个小厂。带记者来拍摄时,看见二楼空了,刚装修过。还有小小的印刷厂。
现在一楼在搞快递。
这是日本人花几十万修的空中天桥,1、2工厂的人下班后冲上天桥,到3工厂后面的宿舍一楼打饭。
这桥是为了防止偷衣服。没有空气。那些车位刚刚坐了起来,一群人冲上去,难闻的味道冲鼻而来。我必是捂着鼻子通过。
这栋楼就是3工厂。从天桥右边下去,走几步,左拐,直达饭堂。
只有下午才会开这儿的小门放人出去。
晚上才开1、2工厂的大门。
以前进厂有保安把守,要戴厂牌。现在随便进。保安坐在院坝里,我不好拍厂区。也不知是不是看了我一眼,反正很快就埋头看手机了。我也完全可以拍。
这是宿舍。我和妈妈当时住在509。现在装上了空调。
来深29年,笑过,哭过,失落过,悔恨过,自暴自弃过,终究没有成为谢湘南笔下的《葬在深圳的姑娘》,但我仅限于还活着。除了有了两个女儿,出版了三本书,只握住一把秋风。
从出了这个厂后,对工厂有了恐惧感,对打工深恶痛绝,以致于失去了生活的勇气。许立志因绝望跳楼自杀,我活着,也是苟延残喘。曾经也想突破心理障碍,走入新生活,现实总是不如我愿。
很多人在指责和谩骂我没工作,没有对父母和孩子负责。只有一个男孩子共情我,他正在工厂,在经历我以前经历过的绝望。
我也不奢望有人理解我,没人可以理解。家人以前理解,后来也没耐心理解了,活着就得工作,得挣钱。
写作写不出名堂,还不去打工,必然要承受人家把“懒”字扣在你身上。
毕竟父母老了,要靠你,孩子还未成年,也要靠你。竟然还敢没有工作。
我对死的渴望远远超过生。既然活得这么艰难,为什么要活?那些有钱的可以多活几天。我们根本不留恋这个世界。
早点走,少受点罪。
或许,我真是生活中的弱者,太不配活在这世上了。真是太差劲了!
我很羡慕许立志,一了百了。要是我当初在那个厂从楼上跳下去了,就不会有这后来猪狗不如的人生,不会害父母和两个女儿。
写作一直是我的精神支柱。我做不了其他的,没钱做生意,不敢试错;也不可能获得稳定的工作,所以只能写,靠微薄稿费度日。但凡有点什么出路,我也不会只是写写写。
写作不能变现,你再努力也无用。只会被嘲笑。
谁不想活得精彩一点?可又有多少选择呢?有多少能力呢?
看别人在发工厂时期的老照片,等我有空也来整理一下。这想法去年就有,当时想的是拍下来做成视频。
别人在发照片找工友,我也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