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对话”第2⃣7⃣7⃣️话:

我们为梨花而来,梨花不为我们盛开。

偷不到梨蕊三分白,我们找到了别的乐趣,比如被油墩子烫手,吃小笼包漏嘴,在咖啡店二楼看秃顶,窥门缝被长得像拖把的狗子凶,看落日在石板路上洒满黄金,从容地在空车厢打几盘牌。

是不是人生就是这样,我们为着某种意义而奔忙,但生活喜欢捉迷藏,不愿意轻易满足我们。可如果我们长点心,也能感受到一点馈赠,总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让人觉得,活着真美好。

文/柳潇飞

图/柳潇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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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李花本是开在寻常巷陌的花朵。

《繁花》中的李李,据说是黎里的谐音。黎里有梨花里之名,三月底四月初,正是黎里梨花盛放的时节。

黎里古镇的教堂

“梨花里”是盛名难副,还是确有其盛?不好说。武康大楼十字路口个位数的郁金香,在镜头下也能幻化成花海。总之,要去了才知道。

一树海棠一树梨花隔两岸

我们先在上海虹桥站坐17号线,坐到东方绿舟,然后从东方绿舟打车到黎里。差不多12点,绿化带上出现了打着花苞的小梨树,黎里到了。

黎里

一座建筑物上写着LILI,看起来像U U。

📍被油墩子烫手 🍃

已经是饭点,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

这个不怎么商业化的小镇,吃饭的选择有限。朋友当天穿了一条有点“性张力”的裙子,难为她给大伙买油墩子,特定叮嘱阿姨要现做的,阿姨回“你总归是要晾晾的”。我们正要瓜分油墩子,哎呀好烫,再晾晾。

萝卜丝油墩子

我们提着烫手的油墩子走了几十米,进了一家面馆,点好各自的阳春面、浇头和点心,在等午餐时把油墩子吃了,油炸的香气让萝卜丝更甜了。

这家油墩子有肉馅儿和红豆馅儿

面馆很快满座了,店家不得不开始谢客。扫一眼旁边的吃客,以家庭出游居多,老姐妹也有,小情侣是稀缺物种。有小孩打翻了一杯有色饮料,洒满地板,地板摩擦力全部丧失,还好无人滑倒。

好大一颗的鹅蛋

我点了一碗红汤阳春面,一份八宝辣酱,一碟3根荠菜春卷。阳春面上有些许葱花,八宝辣酱微苦差评,荠菜春卷约略说得上鲜香。同桌们点了雪菜笋丝、大排、小笼包,大多被我吃掉了。

小笼包的汤鲜甜,就是容易漏嘴。

📍在咖啡店的二楼看秃顶☕️ 

吃饱了,接下来就是找个地方喝足。

梨花咖啡

不少游客手里端着绿色的饮料,看上去不太好喝。有人要喝咖啡,在梨花咖啡二楼定下了观景小包厢坐等;有人在双皮奶店门口观望了半天,最终在隔壁买了一瓶鲜榨的甘蔗汁。

我为什么知道呢?我是那个从咖啡馆出来,去双皮奶铺子把人往咖啡馆接引的人,结果提前在甘蔗汁铺子发现了目标。

一根一根青翠的甘蔗,一个穿红色围裙、白色短袖的短发女人在水龙头下刷洗发出“唰唰”的声音,洗好放到榨汁机旁边的桶子里,一个男人守在榨汁机旁边,将甘蔗对半剖开,塞进机器的嘴巴里。

根根甘蔗条发亮,两夫妻麻利清爽,我也要了一瓶,机器播报“支付宝到账12元”,男人嘴角掠过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很快专注在榨汁上。瓶子递到手里,我打开喝上一口,清甜可口,真想再来一瓶。

两个人拿着两瓶甘蔗汁进了咖啡馆,点了一杯澳白上了楼。打了奶泡的梨花咖啡,点缀着一枝白色的草本植物,不是梨花。梨花是木本植物,放在表面怕是会载沉载浮,那就不好看了。

一扇窗临河,可以看到河岸的春枝;一扇窗临街,看下去都是豆花娘娘铺口的头,乍看好几个秃顶在闪光,稍微有点惊吓,讲出来又觉得好笑。

鸡毛蒜皮聊一聊,转眼已三点多。

📍被长得像拖把的狗子凶 🐶

吃饱了,喝足了,聊嗨了,我们下楼闲逛。

一个临河的开放式厨房,窗子上挂着腊肉,案板上放着水芹菜等各样菜蔬,3个女人穿着围裙在忙活,默契十足,莫非是三姊妹?我想在这家馆子吃饭。可惜午餐才进肚子不久,只好作罢。

令人神往的饭馆子 

哨子风筝

再往前,有一个博物馆,展明式家具、哨子风筝、苏绣。第一次椅子各个部位的名称,比如收进去的地方叫腰,凸出来的地方叫彭腿(也许误记了),有椅圈的椅子叫圈椅,官帽椅方方正正的,一看就不舒服。

这种面盆架我见过 

看腻了上海的樱花,就换黎里的梨花看看

展馆门口两株玉兰,在艳阳下舒舒展展;屋顶上的小兽我看是翘着尾巴的老鼠,更专业的人士认为那是鱼,虽然也像老鼠。水缸里养着什么,“莼菜吧?”我寻思。

“睡莲。”有人在后面幽幽地答。

🐭🐟又像🐱

一道幽深的巷子里有人家,我探头靠近门缝,看见晒着的雪菜,好家伙,里面传出大嗓门、节奏密集的“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风衣影动的小巷子

后来,我们又与这条狗子还有它的主人迎面相逢,两位旅友对形状敏感:这狗子长得有点像拖把。

📍一回头,落日在石板路上洒满黄金🍃

我们走了老长的街道,穿过河边的长廊。春日暖阳,长廊里坐了不少人,本地人和游人,大家坐在那里,享受春天赐予的杨柳堆烟、海棠春睡、梨花初绽、香樟萧萧。

河边长廊

穿过一道石桥,我们过河往回走,有洗拖把的男人、洗衣服的女人(大概朋友发来视频,女人停下活儿,她把手机放在耳边)

洗衣服分心的女人

洗锅子的女人

洗衣服没分心的女人 

一只毛发蓬松的小狗。两位伙伴相视会心一笑:这里的狗子都长得像拖把。

挂着毛毛虫的柳树

海棠

我们吃了辣脚,味道与别处的酸辣凤爪差不多,中规中矩。

“洋泾浜教堂”,傍晚亮起了蓝色的灯

繁花书房本来也是本次旅行的目标之一,可惜走到跟前已闭门,只营业到5点。

吃了繁花书房的闭门羹

这大概是金宇澄的祖宅,《繁花》热播之后,修葺一新,收79元门票,送一杯咖啡。

5点之后确实不适合喝咖啡了。

隔壁不远处有一条巷子,我循着它走进去,折进一条更窄、更深、更暗的巷子,走几步亮起了感应灯,地板是方形石块,再往里拐,尽头是一户人家,电视机屏幕的光映在玻璃窗上,明灭魔幻。

结香

行道树香樟树

从这巷子里出来,一回头,金色的夕阳洒在河边的石板路上,满地黄金,见之难忘。

📍偷不到梨蕊三分白🍐 🍃

黎里古镇沿街都有梨花。

梨花多在水边,还是树宝宝,就像我们在公园看到的樱花树一般高,完全还没长出气势,暂时也没有姿态可言,有的花朵已经开了,多数会在接下来一周盛放。“梨花落,闲池阁”,“千树万树梨花开”暂时是感受不到的。

是不是有一种酒叫“梨花落”?

在春风中,花瓣拂动,梨花的花形、大小和樱花类似。仔细瞅,会发现梨花梨蕊不是白色的,看来“偷来梨蕊三分白”不可从字面理解。梨花蕊是深色的,花药颗粒比樱花蕊更粗。

我拍梨花的时候,旁边的游客问:“这是什么花,梨花吗?”“是梨花”,我说。“石榴花?”她问。“梨花。”她旁边的人说。

准确地说,是西洋梨。

📍🚄在高铁空车厢打牌 🍃

返程,我们选择了高铁。

从黎里打车到苏州南站,三个人叽里呱啦聊了一路,“我们大多数人都会在不同的情境下表现出不同的面向”,“玛蒂尔德爱上于连是因为她觉得生活无聊”,司机默不作声,下车时告别:“下次无聊就来坐车”。

3个人都没带身份证,幸好聪明的友友发现可以使用电子凭证。我们6点45到了火车站,我急吼吼想买6点56的车票,被否决了——“从容点,从容点”。

“从容点”是对的。

我们最终坐上了7点11的高铁,没有买到连坐的车票,然而整节车厢差不多都是空的。一排排空座位随意挑选,稍稍坐定,我掏出了包藏已久的扑克牌。

“打什么?”“跑得快。”“争上游。”手握扑克牌,我临时决定,跑得快就是争上游。规则不重要,打到哪说到哪,打了两局我们才把王抽出来。我不认可,但也愿意试试没有大小王的跑得快。

我们仨为了赢机关算尽,每个人都赢过,也都输过,打了六七把,就前方到站了。

我们为梨花而来,梨花不为我们盛开。

偷不到梨蕊三分白,我们找到了别的乐趣,比如被油墩子烫手,吃小笼包漏嘴,在咖啡店楼上看秃顶,窥门缝被长得像拖把的狗子凶,看落日在石板路上洒满黄金,从从容容在空车厢打几盘牌。

是不是人生就是这样,我们为着某种意义而奔忙,但生活喜欢捉迷藏,不愿意轻易满足我们。可如果我们长点心,也能感受到一点馈赠,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让你觉得,活着,是有意义的。

这个春天,你去哪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