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一八年六月一日,结束了十余年的打工生涯,正式告老还乡,回到了生我养我的穷乡僻壤——观音堂。我所在的单位石家庄市裕华路小学,给予了我优厚的待遇。

六千元安家费、两袋大米、两袋白面、两箱白酒、两条烟、一箱食用油、十斤挂面、一个立柜,还给配备了电扇、电暖、电工用具及斧锯等家庭必备工具。并派专车由书记康光亲自护送,同时护送的还有老师张春生、保安李纪刚,一路跋涉,护送到家。

一个临时工,能有这等优待,在裕华路小学六十年建校以来也是绝无仅有的!这体现了校领导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我打心眼里感到无比的欣慰,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送我的车一进观音堂,有眼尖的就喊:“’活子’回来啦!”在家的人们一窝蜂跑到车前:“’活子’回来啦!”“’活子’哥回来啦!”“这回不走了吧?”

我的小名叫“灶火”,乡亲们、本家弟兄们都叫我“火子”,叫着叫着走了音,就变成了“活子”。在我们本地方言中,“活子”和“活着”同音,于是听起来满耳朵的都是“活着回来了!”,特别有喜感。

有些爱打趣的干脆说:“没死儿的回来啦!”

《看不见的脊梁》廿二 告老还乡书记护送 逸乐村居其乐融融

我说:“有死儿。”

“那你什么时候死啊?”

“二〇五三年七月初一。”这天正好是我刚过百岁生日的翌日。我反问道:“那你是哪天死啊?”

“我还没计划好呢!”

说着笑着,大伙帮忙卸车,立柜、冰箱、米面酒油、衣服被褥等全部搬回屋里。更顺叔送来了白菜、胡萝卜、北瓜皮、小米,俊英送来了鸡蛋、土豆,联国哥送来了豆角和其他蔬菜。这个说:“你刚回来,锅灶都不现成,先不用做饭,去俺家吧。”那个说:“去俺家吧,咱们好好喝一壶。”我说:“谢谢大家!谢谢父老乡亲们!我这儿电磁炉、液化气、电饭锅一应俱全、应有尽有,大伙儿也给我这么多蔬菜,就不麻烦乡亲们了。谢谢了!”

晚上,挤了一屋子人,都在问这问那、嘘寒问暖。好像我不是一个打工仔,而是一个久别故乡的海外游子。次日安顿好后,我邀请了众多父老乡亲,在家摆开酒宴,答谢了大家的盛情。

因腰椎间盘突出的毛病,腰腿也不灵便了,下地干活已是力不从心了。罢了吧,地也不种了,果树也不要了,安安生生、歇歇心心在家养老吧。

于是,每天清早起来,上马路上遛达,当地人称“轧道机”。碰上爱开玩笑的,“咳!老了,不沾了,该硬的地方不硬,不该硬的倒是硬了。”“该硬的地方不硬”是指男人的阳刚之性,“不该硬的倒是硬了”是指腰板、手腿,僵硬不灵便。多幽默啊!

白天,几个老病油子凑到一块儿,聊天、打扑克,玩扑克不赌钱,纯粹穷开心,消磨时光。没人玩的时候,每天把自己院里院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连街里也打扫干净,感觉大环境小环境都干净了,才有好心情。

二增说:“干脆你把咱村卫生包了,每月六百五十元钱。”我说:“我尽的是义务,不图报酬,不能抢人家的饭碗。”。我对负责村里卫生的陈永堂说:“我可不是抢你的饭碗,你放心,我是尽义务,属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