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香醇厚仅是咖啡魅力的一半,另一半在咖啡馆里。从咖啡馆的出现、流行再到成为一种生活方式,深刻地影响着人类。到咖啡馆去,不仅仅是为了一杯咖啡。
公元六世纪,咖啡在非洲塞俄比亚被首次发现并饮用,而世界第一个咖啡馆的诞生,却出现在千年以后,出现在遥远的伊斯兰教圣城麦加。圣城的咖啡馆,显现出最世俗的存在。当时的咖啡馆类似当今的酒吧,有驻店的说书人与音乐艺人,兼具很强的娱乐功能。盘桓咖啡馆的人群有学生,他们有消耗不完的精力;有漂泊的旅人,他们需要个地方来排遣寂寞;有远行的商贾,他们要洽谈应酬。从第一所咖啡馆诞生,就为咖啡馆植入了“休闲与娱乐”的基因,咖啡馆成了吸引人的地方。后来,麦加泛滥成灾的咖啡馆,竟到了不得不限制的地步。
因为海上马车夫荷兰的贩卖或移植,咖啡迅速传播。咖啡发轨于非洲,最后光大于欧洲。咖啡有提神醒脑功能,有益于文艺创作。德国著名诗人歌德喜爱咖啡,也借助咖啡激发灵感,写下大量不朽作品,但也饱受饮用咖啡造成的无法入眠的痛苦。据说他求助于好友吉隆,希望他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1820年吉隆最终找出导致失眠的罪魁祸首—-“咖啡因”,并促进低因咖啡的形成。
从波士顿倾茶事件以后,咖啡成了美国的”国饮”。从那时起,这个正国力蓬勃的国家,也引燃在咖啡上的创造力。除发明速溶咖啡,创立星巴克以外,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后期起,美国的咖啡馆引入娱乐表演,最常见的是乡村乐手们的吉它弹唱,为美国的乡村音乐和流行乐的发展作出了不可或缺的贡献。很多著名歌手都是从咖啡馆开始他们的职业演艺生涯的。
美国乡村音乐
咖啡落脚于中国,不到二百年历史。上海是中国最早流行咖啡的地方之一。咖啡馆成了聚会场所,它独特的氛围吸引了许多喜欢热闹的文士。当年位于上海四川北路998号的公啡咖啡馆,是鲁迅、郁达夫、孟超等左联人士常常聚集的地方。但鲁迅喜欢的是咖啡馆而不是咖啡,因为他每次都带着壶茶独酌独饮。在咖啡馆喝茶,这种做法倒也别致。
中国早期电影作品里也赶上咖啡的时兴。1922-1927年拍摄的58部国产电影中,有13部都出现了在咖啡馆喝咖啡,或在家以咖啡招待客人的场景。咖啡店的女招待是艺术家最喜欢的角色,是时尚、青春与美丽的代名词,有点像前些年的”空姐”。这也算是中国咖啡文化的特点,很“文艺”。
厦门是国内较早饮用咖啡,并且咖啡馆数量靠前的城市。林语堂成了鼓浪屿咖啡文化的金字招牌。有一张他身着唐装,手执咖啡杯,戴着金丝眼镜的生活照广为流传。他创造了一种生活情趣,他说:“世界大同的理想生活,就是住在英国的乡村,屋子里装着美国的水电煤气管子,请个中国厨子,娶个日本太太,再找个法国情人。“国内出现了“林语堂咖啡馆”。咖啡深入了他的生活,《生活艺术》他仿金圣叹批《西厢》编制现代版“不亦快哉”,其中有:“早餐一面喝咖啡,一面看’中副’文寿的方块文字,或翻开新生报,见转载’艾子后语’,好像咖啡杯多放一块糖。不亦快哉!”他一生致力于中西文化的交流,自谓“两脚踏中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他的作品中散发着浓郁的咖香味道。

朦胧诗人舒婷作品中,咖啡不仅是一种饮料,也成了她感受世界的意象。她在《婚姻美如咖啡》写道:“如果要给现代家庭中的婚姻、爱情和性打个比方,或许可以把它比喻成符合中国人习惯的一杯咖啡,通常它需要咖啡粉、糖和牛奶。”在她的诗作《赠别》《会唱歌的鸢尾花》《阿敏在咖啡馆》都被赋予了不同的意象功能。
小岛的音乐文化呈现中西交融,但受西方的影响更大些。它的音乐启蒙与基督教有很大的关系,一方面来自教堂音乐,另一方面来自教会学校的音乐教育。因为传教士与外籍教师的生活习惯,所以鼓浪屿音乐一开始就带着浓浓的咖香。
厦门大学李未明教授是著名的音乐教育家,他出生于一个音乐世家。他的母亲颜宝玲女士是女高音歌唱家,被称为“鼓浪屿夜莺”。舒婷在《真水无香》里有《夜莺为何泣血离去》专章写了她的故事。虽然在文中没有提到咖啡,我们就让李末明老师回忆来补充吧。“他们(指李氏父母)的生活习惯从我有记忆开始,都是每天早上是喝咖啡、烤面包、抹汽水、果酱、牛奶等。生活习惯延续了很多年,直到我父母去世。我记得我家里的咖啡机是德国的。而且每天烤面包,基本上都是我父亲负责。他会把面包烤得焦一点,然后再用面包刀把上面的胶刮掉,刮掉以后再抹上果酱等等。我想鼓浪屿很多家庭都也都有这种习惯,这种喝咖啡的传统。”
鼓浪屿的近代建筑的外廊及庭院很适合作咖啡馆。建筑与咖啡的合二为一,自然地散发出一股文艺气息。咖啡馆成了举办文艺沙龙的重要场所,也成了文艺作品的主题,在文学、电影、音乐、美术作品里频频出现。
美术与音乐联姻,催生一种最具鼓浪屿特色的艺术形式—-家庭音乐会。而在家庭音乐会上,拿什么招待客人,茶与咖啡。它们成了文艺创作与表演的催化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