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我的老伴陈粉仙

作者:姬德武

秋风秋雨生伤悲,泣血泣泪天地哀。粉仙突然染疾离我们而去,我们全家人一时陷入悲痛之中。她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她用善良、朴实成就了我们这个家,支撑了我们这个家。

回顾起我与粉仙相濡以沫的那些日子,我非常感激她。

记得是1965年秋季开学不久的一个星期天下午做饭时,继母在擀面,我在灶火添柴烧锅,继母对我说:“把塬上你姑家的粉仙给你说成媳妇,你看行不行。”当时我才不满14周岁,对媳妇的概念也更是漠糊的,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吃完饭后我就上学去了。

过了数月我和粉仙就订婚了,按华县农村礼节,己订婚的儿媳各种节日都要来男方家过节。

八月十五,粉仙来我家过节,到了中午下起雨来,而且越下越大,她回不去了,只能住下来。雨一直持续下了几天,河水猛涨,河里又没有桥,只能等到雨停了再回家。几天后,听说我们邻村的庙河村在峪口用梯子搭建了个临时桥,她离家几天了,急着要回去。当时我正在村里同伴家里玩,母亲在村道四处喊我,我到家后母亲对我说:“粉仙要回家,你把她送回去。”她赶紧说:“不用,我一个人能回去。”说着就向门外走去,我急忙跟了上去。送粉仙到了坡顶塬头上她家里,她奶奶从屋里出来问她:“坡上那么滑,谁送你回来的?”她给奶奶使了个眼色,我走进屋里叫了声奶奶,在她家坐了会我就回家了。这是从订婚后几年时间里,我们第一次的接触,第一次离得那么近。我从她的言行中,感觉到了她的善良和淳朴。

1973年9月,我被瓜坡公社抽去当了电话员后,给粉仙买了一辆“飞鸽牌”自行车和一块“上海牌”手表,从此以后我俩才开始有了频繁的来往。

1977年春节假期我和粉仙都在马泉家里时,继母问粉仙:“你们出口厂象你一样大的女娃还有没结婚的吗?”我转眼看了一下粉仙,她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吭声。的确,那个年代我们俩算是大龄了,当时政府提倡晚婚的年龄是25岁,我们俩同岁也都超过了25岁,也是村里人很关注的。因为我毕业后的去向,还存在着不确定性,想等到我大学毕业后再考虑,就向她们说:你们非要叫我们结婚,那就不送礼,不待客,在年后五一领个证就行了,你们看怎么样?

我的说法正好就是两家父母的心愿,塬上她娘家提出,得给他女儿做一个嫁阁(即现在的梳妆台)。我说能行。四月份我在学校接到了粉仙的来信说,塬上把家具做好了,还缝了两床被子,买了一个双人床单,马泉家里也给缝了一床褥子。我五一回家我们领了证,我就按时返回了学校。

我和粉仙结婚,没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也没有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没有时髦超前的婚礼仪式,而是一种生活、生存、情与感的交汇。

谨以此文缅怀我的老伴——原华县自来水公司职工陈粉仙

粉仙不仅善良,朴实,能吃苦,而且还是一把过日子的好手,打开我家的衣柜,层次分明,井井有条。她一生,从来不乱花一分钱,对自己更是苛刻。

在我们的大儿子不满百天的时候,粉仙还在陕西省出口食品厂工作。厂里设有托儿所和幼儿园,当时国家规定产假是45天,产假期满后她就上了班。家里没有人给她带孩子帮忙,再加上在我们那个年代,机关工作人员吃、住都在机关里,我每周只能回家一次,家里的事情我根本帮不上忙。所以,两个孩子全靠粉仙一个人带。孩子在哺乳期,她每天上班前先把孩子送入托儿所,然后再去上班,每隔两小时再到托儿所喂一次奶;孩子两岁半后,也是在上班前先把孩子送入幼儿园,下班后再把孩子接回家。工厂的上班时间比较正规,辛苦是可想而知的,遇到加夜班,她就带着孩子去上班,把孩子安放在车间里的纸箱板上睡觉,她再去干活,周而复始,天天如此。

1986年我们有了第二个儿子,全家都非常高兴,但粉仙更忙了,两个孩子的吃喝拉撒,全靠她一个人,我除了周末在家还能搭把手,其他时间一点忙也帮不上。粉仙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经常劳累过度,加上她当时在厂里所承担的工作是烘烤工序,室内外温差很大,她患上了严重的气管炎。特别是到了冬季,严重的时候整夜咳嗽不止,看到这种情况,我心里很着急,但又帮不了她。考虑再三后,为了她的病情得到修养,我想到给粉仙调换一个较轻松的工作环境,以减轻她的压力。

1988年粉仙被调入了华县自来水公司,在公司院内井房里上班。这样既做好了工作,又看管了孩子,还料理了家务,值得庆幸的是,随着工作环境的改变,粉仙的气管炎也慢慢的好了起来。

2016年12月25日早上起来,粉仙对我说,她出门怎么老碰在门框上,这是粉仙的身体发出了疾病警报,但不懂医疗知识的我却说:“你是不是走得离门太近,你离它远点就好了。”到了第二天早上,粉仙起床对我说,她到“南山大道”转转去。可能是心灵感应吧,我把炉子灰打扫完就有点心神不宁,想着粉仙是不是该往回走了。当时,我们还住在金枝路三道巷,我就出了三道巷,向南望去,看见了粉仙正在往回走。我看到粉仙走路的姿势已有半身不遂的特征,忙给大儿子打电话叫他赶快把车开过来。到了铁路医院,经过CT检查诊断为脑梗,就立即办理了住院手续。

住院三、四天后,粉仙的左侧行动开始不灵活了。通过了解才知我们住的不是专治脑血管病的科室,气的我当时就和科室主任吵了起来。科室主任说:“从你们叙述的病历过程来看,你们前一天发现走斜就是病情已发作,就应该及时来医院治疗,是你们自己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大夫的一席话,使我恍然大悟,后悔莫及,也认识到了是缺乏保健知识而造成的恶果。

出院时粉仙已落下左腿不灵活,胳膊伸不直,左手撮在一起张不开的后遗症。妻子急的只是哭,看到她这种情绪,我不仅要在生活上照顾她,还得宽慰她,开导她,让她树立起积极乐观的心态来面对疾病。

听医生说:三个月内是最佳恢复期,为了让粉仙能够尽快康复,我们就坚持有规律的起居时间,坚持不懈的煅炼和康复训练,按时服药、针灸。我尽可能的采取一切对粉仙病情恢复有利的方法,帮助她康复。偶然一个机会,听朋友说:让我每天早晚给粉仙的左手指头进行揉搓按摩,使其发热,在针灸时也可以对每个指头进行放血。按此办法,经过三个多月的精心护理,粉仙终于能生活自理,身体初步恢复了正常,就是左腿落下了残疾。

人常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们夫妻二人一路走来也快五十年了,年轻的时候有过争吵,闹过矛盾,但走过来后,陪伴我俩的就只有亲情了。我俩相互关照,相依为命,互为拐仗,相互搀扶着走完我们自己的最后路程……

原文来源:作者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