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洞旭日洞村
陈瑜
千峰叠翠抱云深,一涧琉璃漱玉音。
竹影摇风扫石台,松针筛日碎流金。
负氧盈怀清肺腑,流霞佐酒养禅心。
此间小住即蓬岛,何必桃源世外寻。
《旭日洞村》
陈瑜
群山是倒悬的巨钟,
环抱这口碧玉的深瓮。
溪流用银弦日夜调音,
把梯田谱成螺旋的手稿,
木屋在皱褶里安放陶罐。
石阶在青苔下蜿蜒,
苔痕咬住红军的鞋印,
知青的茶筐,
以及银杏叶飘坠的弧线。
寿星们数着梯田的皱纹,
每道沟壑都通向更深的年轮。
惜字塔的余烬里,

未冷的笔画正长出嫩枝。
石阶在青苔下蜿蜒,
古树根举着天空,
茶筐盛着云朵的旅舍。
石阶在青苔下蜿蜒,
石阶在等新的脚印。
古盐道驮着咸涩的月光,
磨亮的石板是发光的脊椎,
刺破晨昏的雾帐。
千年银杏打开金箔书签,
飘落时接住云隐小院的檐角。
而红豆杉高擎朱砂的浆果,
像暗夜举着未燃尽的火把,
替百岁老人清点星斗。
当炊烟在邓雷罗李的屋顶,
写下悠长的姓氏,
当清泉搬运光的碎银,
在惜字塔的残碑间低语——
所有年轮都松开皱纹,
所有名字都沉入沃土深处。
只有那棵饮露的银杏,
突然在风里抖落满身金鳞,
仿佛一瞬卸下千年行囊,
又仿佛刚刚开始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