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光的温柔抚摸下,一组珍贵的清末民初时期衍圣公孔令贻及其家族成员的上色老照片缓缓展现在世人眼前,它们不仅是一幅幅生动的历史画卷,更是孔府千年文脉传承的见证。
照片中身着清朝朝服的孔令贻,字燕庭,是孔子第七十六代嫡孙,朝服照摄于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所著为清代一品文官补服:前胸后背缀仙鹤补子,配珊瑚顶戴,属衍圣公特享礼制。此服饰实为政治符号——按《大清会典》,衍圣公实际官阶仅正二品,但历代清帝特许其“班列阁臣之上”。
孔令贻于光绪三年(1877年)正式袭封衍圣公,时年5岁,系因父孔祥珂早逝(1877年1月病故)而幼年继位。清廷特派山东巡抚文格主持袭爵大典,祭文强调“圣裔承祧,攸关道统”。
照片是第30代衍圣公孔令贻的正室夫人孙氏,孙氏是山东济宁士绅之女,1890年与孔令贻成婚。民间讹传的“陶氏”或源于曲阜地方戏对孔府内宅的演绎,亦可能混淆了其陪嫁丫鬟陶玉兰的姓氏。
孙氏虽贵为衍圣公夫人,却因无子嗣受制于宗法礼教,仅能执掌内宅事务。她曾削减侧室月例、严控佃户租米,甚至因1910年大旱时拒减田租导致佃户家破人亡,被曲阜民间冠以“母老虎”之名。
孙氏的悲剧性在于,她既是封建礼教的执行者,亦是受害者。孔令贻临终前,因侧室王氏怀孕,孙氏被彻底排除在嗣子决策之外,最终退居偏院郁郁而终,而王氏因诞育孔德成被捧为“孔门功臣”。
孔令贻携家中女眷在花园中留下了温馨的合影,他身旁的系正室孙氏,仪态万方,尽显大家风范。在陶氏的前方,王宝翠以姨太太的身份坐在前方,王氏作为孔德成生母,在孔府地位微妙。
1919年孔令贻临终遗命中特别强调“王氏怀孕若得男则袭爵”,使其从侍女跃升为家族核心。合影中她坐于孙氏前方,实为1920年孔德成袭爵后的礼制安排——母凭子贵,其座次已高于无嗣的孙氏
而合影中除了这两位孔府家眷外,还有两位女子面容温婉,却一时难以知晓其具体身份。或许是孔令贻长女孔德齐?孔令贻侄媳袁氏?曲阜明德女校校长康同薇?
1919年,年近半百的“衍圣公”孔令贻怀抱爱女合影,至清末民初,孔子家族已传至第76代,而“衍圣公”这一尊贵爵位也已传承至第30代孔令贻手中。孔令贻作为孔家独子,肩负着延续孔门香火的重大使命,然而多年无子嗣的困境让他倍感焦虑。
1915年袁世凯颁布《崇圣典例》,明定衍圣公须“圣裔纯正”,迫使孔令贻以45岁高龄纳侍女王宝翠为妾。王氏前两胎诞女(1917年孔德齐、1919年孔德懋),1919年5月第三次怀孕时,孔令贻已患肝硬化晚期,北洋政府内务部特派专员驻曲阜监督胎象,以防“圣脉断绝”。

孔令贻临终前口述遗嘱,由山东督军田中玉、曲阜知县蓝光策联合见证:“王氏若得男,当承袭爵位;若仍为女,则停袭衍圣公,改设奉祀官。”此遗嘱突破清代《孔氏祖训》中“无子则立侄”的旧制,实为北洋政府借机削弱孔氏宗族势力的政治操作。
1920年2月23日王氏临产时,北洋政府调派陆军第九师一个营包围孔府,省长屈映光率官员坐镇产房外。男婴降生后,政府立即电报全国:“圣裔有继,国本永固”,并鸣礼炮13响(象征儒家十三经)。
王氏产后十日暴卒(1920年3月3日),孔府宣称“血崩不治”,但《孔府内宅用药簿》显示其连日服用大剂量人参、阿胶等温补药物。后面实际抚养孔德成者为其嫡母孙氏,孙氏依《崇圣典例》获“衍圣公太夫人”衔,但1925年病故后,孔德成改由业师吕今山及乳母张妈妈照料。
1920年6月6日(孔德成出生百日),北洋政府于孔府诗礼堂举行袭爵大典。典礼耗银元5万元,相当于曲阜县全年财政收入的1/3。
第30代衍圣公孔令贻的三位子女——大女儿孔德齐、二女儿孔德懋以及幼子孔德成,在孔府内宅的花园中,与老师一同留下了珍贵的合影。
孔德成虽为庶出,却独占孔府中轴线毓庆宫居住;两位姐姐居西跨院,1928年冯玉祥没收孔府部分房产时,仅保留“衍圣公嫡系居所”,迫使孔德懋迁居偏房。合影中姐弟并坐的“平等”画面,实为镜头前的短暂表演。
这张合影拍摄于1920年前后,地点为曲阜孔府内宅“前上房”。三姐弟的父亲为孔令贻(孔子七十六代孙,衍圣公),因原配孙氏早逝且无子嗣,侧室王氏所生三子女成为家族核心继承人。
照片右侧矗立的的大姐孔德齐,中间婴儿车里安然坐着的是幼弟孔德成;而左侧则是二姐孔德懋。孔德懋曾回忆,合影拍摄后不久,孔府厨房因军阀混战断粮,三姐弟曾以槐树叶掺玉米面充饥。
照片是柯昌汾与孔德懋的结婚留影,孔德懋的公爹,乃是赫赫有名的历史学家、清史馆馆长,更是末代皇帝溥仪的尊师——柯劭忞。然而,尽管出身名门,孔德懋的婚姻生活却并未如外界所想象的那般幸福美满。
1934年孔德懋出嫁时,孔府以“最贵重传家宝”作陪嫁,包括明代大楷木如意、镶宝金钟等礼器。孔府虽给予丰厚陪嫁,但依据民国法律,已婚女性财产权仍由丈夫支配。柯昌汾通过暴力逼迫孔德懋交出所有财物,导致她一度靠发豆芽、洗衣维生。
作为孔府的二小姐,孔德懋自幼便沐浴在礼仪与文化的熏陶之中,养成了温婉贤淑、以礼待人的性格。然而,她的丈夫柯昌汾,作为晚清翰林幼子,他未继承父兄的学术能力,沉迷嫖赌、变卖妻子嫁妆等行径,孔德懋回忆,柯昌汾甚至将孔府陪嫁的《玉虹楼法帖》真迹抵押给当铺。柯昌汾的堕落绝非没有原因,其兄柯昌泗的日记披露,柯劭忞因溺爱幼子,默许其挥霍,甚至动用清史馆经费替他还债。
孔德懋在曾试图以“妇德”感化丈夫,每日亲手为其准备参汤,却反遭殴打。当柯昌汾在抗战期间投靠日伪任警察时,孔德懋仍被迫典当最后一只金簪为其筹措赌资。
1936年,孔子七十七代嫡孙孔德成(最后一代衍圣公)与晚清帝师孙家鼐曾孙女孙琪芳联姻,被《申报》称为“圣人后裔与帝师门第的千年一合”。
这场婚礼,孔德成原计划12月12日成婚,因政局动荡推迟至16日,蒋介石虽被困西安,仍委托行政院院长孔祥熙为代表出席,溥仪托人送来“王道联姻”匾额,被孔府以“圣裔不事二主”为由退回。
这组上色老照片,不仅是对孔令贻及其家族成员个人形象的记录,更是对那个时代社会风貌、文化习俗及家族传承的珍贵记录。它们如同一扇窗,让我们得以窥见那个遥远而辉煌的时代,感受那份跨越时空的文化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