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高腔)王宝钏坐寒窑愁锁眉上,想起了西凉地平贵夫郎。大不该等我的郎去吃粮饷,郎一去十八年音讯渺茫。想必是平郎夫他不在世上,莫非他在西凉又另娶妻房?叹不尽奴的苦寒窑外望,呀!但只见鸿雁哥歇在窑房。鸿雁哥你怎不歇葵花树上,你歇在那窑房上所为哪桩?奴的夫到西凉去吃粮饷,你能不能替小女寄书到西凉?鸿雁哥知人意把头点上,王宝钏我只得转回窑房。寒窑内哪来的文房四宝?扯罗裙用指头当成羊毫。用银牙且把中指咬上,平郎,夫啊!(唱悲腔)哟喂哟!十指连心痛断肝肠。上写着王宝钏多多拜上,拜上了西凉地平贵夫郎。大不该等我的郎去吃粮饷,郎一去十八年音讯渺茫。人言道我的郎有帝王之像,我王宝钏怎做得正宫娘娘。孔圣贤夫读过成千开讲,你的妻也读过烈女纲常。一心心望我的郎名登金榜,乘高驹勇士马衣锦还乡。己卯月降红鬃福从天降,唐帝爷龙心喜封夫为王。化龙宇虽没成禹门激浪,都督府撤了职你带兵到西凉。三卯误魏虎贼将郎打上,只打得平郎你遍生血伤。千千思万万想奴无主张,奴只得私下地诅告上苍。七月七牛郎织女她也有来往,我和郎无乌鹊怎架桥梁。十里亭奴也曾将郎悬望,云山阁隐去魂盗走瞿塘。士君子郎就该有书信来往,又谁知郎一去音讯渺茫。尔和我配夫妻是凭天所降,二月二抛彩球单打平郎。小女子上彩楼曾把香降,贫与贱富与贵永不改常。生生的父他与奴打赌击掌,失去了父女情为的平郎。八行书写不尽实言拜上,王宝钏在寒窑受苦难当。九十冬朔风起鹅毛雪降,你的妻少的是遮寒衣裳。指望是夫回家妻随夫唱,又谁知郎一去永不返乡。佳期日奴不能与夫同赏?奴好比秦雪梅独守空房。作夫人想荣华小女无望,距绫罗想的是破烂衣裳。仁义的夫妻对你叮咛细讲,你莫把奴当成了下贱娘行。可怜奴出娘怀娇生惯养,十担荞八斗米怎度时光。知心话奴这里写在裙上,奴这里命鸿雁送到西凉。你在那西凉地回头思想,奴望你接书后即刻回乡。将血书写好了紧紧包上。(转唱高腔)鸿雁哥有劳你寄到西凉。鸿雁哥一路上眼头放亮,谨防那打猎人把你来伤。鸿雁哥起了翅腾空飞上,好比那风送云快得非常。望不见鸿雁哥寒窑内往,到窑内意兴兴望我的平郎。
《鸿雁传书》是传统戏《王宝钏》中的一折。薛平贵西凉投军十余年,王宝钏苦守寒窑,矢志不移。一日,王宝钏正在武家坡前挖野菜,忽闻空中鸿雁连声,遂拜求鸿雁带为传书于薛平贵。
“王宝钏坐寒窑愁锁眉上,想起了西凉地平贵夫郎。”王宝钏自从与父三击掌决裂后,甘守清贫、独居寒窑十余年,每天日挑野菜,夜伴孤灯。开唱就表明了王宝钏对薛平贵无限思念:“郎一去十八年音讯渺茫。想必是平郎夫他不在世上?”

“但只见鸿雁哥歇在窑房,你歇在那窑房上所为哪桩?”正当宝钏感到无限惆怅,突然空中传来鸿雁叫唤,她猛然想到“八月初八雁门开。孤雁足下带书来”的传说,期望能感动鸿雁,带为传书于平贵夫郎。
“奴的夫到西凉去吃粮饷,你能不能替小女寄书到西凉?”鸿雁果然识人言,飞落在她眼前。……这段荆州花鼓戏高腔唱腔,节奏平稳、抒情优美,恰好地表现王宝钏表面矜持,内心起伏不宁的心情。
武家坡哪来的笔墨纸砚?她欲回转寒窑,又怕鸿雁飞走,再无人传书于平贵夫郎,揭示了王宝钏害怕失去传书的机会及矛盾复杂的内心世界。当宝钏唱到“扯罗裙用指头当成羊毫,用银牙且把中指咬上”时,传递着宝钏柔肠百转,对平贵的情真意切。
血书写罢,可是系在鸿雁身上何处合适?她不能让这血书在鸿雁饮水时被弄湿、或歇息树梢而被撕破。表现出宝钏的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王宝钏终于系好血书,又不免要叮嘱万分:“鸿雁哥一路上眼头放亮,谨防那打猎人把你来伤。”看着鸿雁腾空,飞往西凉平贵处,宝钏如释重负,重展笑容。
江汉平原民间小调《鸿雁传书》是一出独脚演唱的小曲。其主题唱腔用的是荆州花鼓戏高悲腔,唱词以纸牌“上大人”留头填词写法,几十句唱词,字字相连、层层相扣,气势磅礴,一气呵成。艺人郭先生以较强的演唱功力,唱得朴实大方,别具一格,网友们给予了高度评价。
江汉平原民间小调《鸿雁传书》,以王宝钏为主线,以虚拟化具有人性的鸿雁为副线,另一线副线就是远在西凉的薛平贵,他是真实存在却又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唱词围绕着这三条线,构成的强烈的戏剧矛盾冲突,主题鲜明、立意独特。
《鸿雁传书》是王宝钏爱情观、价值观、人生观的真实体现,充满着浪漫主义色彩,呈现出较强的艺术感染力,让人百听不厌。
湖北省荆州花鼓戏剧院
传统戏《王宝钏》演出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