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孝思
谢孝思生于1905年,贵州贵阳人士。1946年随国立社会教育学院迁来苏州,从此一直生活工作在苏州,直到2008年辞世。
谢孝思一生刻苦勤奋,在书画艺术上颇有造诣,自成风格。在政治上,早年受到了恩师、贵州著名民主人士黄齐生和黄齐生外甥、中共领导人王若飞的影响,倾向进步,一生追随中国共产党。1949年4月,在苏州临近解放时,他当即响应中共地下党的号召,积极投入护厂护校斗争,被进步师生公推为 “应变委员会”主席。在黑暗即将逝去、黎明指日可见的前夜,他挺身而出,甘冒风险,积极带领师生投入护校斗争,激情满怀地迎来了苏州解放。
苏州市于1949年9月成立首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时,谢孝思众望所归,当选为常务委员会副主席。在二至四届的苏州市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常务委员会更名为协商委员会后,又连任了副主席。从1955年11月,政协苏州市委员会成立起,谢孝思除了其中有2年担任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外,一直担任苏州市政协副主席。
△谢孝思书画作品
谢孝思虽然是位“新苏州人”,但他挚爱苏州,曾多次深情赞美苏州:苏州的“文物古迹之多,园林名胜之美,昆剧运腔之雅,是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苏州深邃的文化底蕴,在中国乃至全世界,没有一个城市比得上它!”
苏州古城拥有2500多年历史,是一座人文荟萃的历史文化名城。从苏州市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到政协苏州市委员会(简称“苏州市政协”),均汇集了一大批有识之士。也许是英雄所见略同,他们中多数人对苏州古城和文物古迹,大都有自己的远见卓识和独到见解。在看到古城和文物古迹由于多种因素的制约和影响,造成保护不善和损失的状况,一方面竭力呼吁政府重视抢救、保护;一方面在多种场合利用自己的身份和优势,频频宣传,倾力投入其中。谢孝思就是他们中的最具代表性的一位。
笔者与谢孝思都曾供职于苏州市政协机关,因工作和忘年之谊,常常聆听他激情赞誉苏州、宣传苏州的城市性质,讲述苏州古城和文物古迹及其它们的历史、科学、艺术的重要价值。他生前呕心沥血,不遗余力地呼吁并亲自参与保护苏州古城和文物古迹的诸多感人事例,时时浮现于我的眼前。
如今,谢孝思已辞世17年了,怀着对他老人家无限崇敬和深切缅怀的心情,特敲打本文,以飨读者。
△谢孝思(左)与沈伟东(右)合影
主持修留园 功高创奇迹
在我工作于政协的20年时间里,不时聆听多位领导和专家学者褒赞谢孝思保护苏州古城和文物古迹所做的浩繁工作和作出的突出贡献。
而谢老听后总是谦逊地说:“我对保护苏州古城和抢救文物古迹是做了一些工作,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难以忘怀知遇了多位懂得并重视文博事业的党政领导同志,他们信赖支持我,鼓励我大胆放手地去做好所从事的事业。”我还清晰地记得,谢老在讲述这些肺腑话语时,他那炯炯的眼神中,常常是闪烁和饱含着激动的泪花。
其中受命修复留园,是谢孝思工作最为艰巨,也是修复功成后最为得意,更是其终生最为难忘的一项事情。
△50年代初修复前旧影
1954年春夏间,时任上海市市长柯庆施专程前来苏州视察工作。苏州市第三任市长李芸华,根据柯市长的视察意向,安排了一项参观视察园林的活动。

柯市长对李市长说:“你们苏州的财政收入少,经济不富裕,是否可以通过把园林修复开放,既保护历史文物,又可吸引上海人来游览,这样可以增加收入,減少财政上的困难。”那天,李芸华市长陪同柯市长到位于城西的留园参观视察。且说那时的留园,因先后经历了日本侵略军和国民党部队的占用残踏(用作军马场所),已呈现出满目疮痍、破败不堪的境况。这次柯市长参观视察留园,李市长特地请谢孝思一起陪同。谢孝思时任苏州市第四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协商委员会副主席,在政府部门的实职是文教局长。
就是经过柯市长这次对留园的参观视察,李市长考虑把留园作为苏州最先修复的一个园林。李市长想通过修复难度比较大的留园,总结积累成功的经验,然后推广指导修复苏州其它园林。李芸华市长经过一番运筹后,征询了城建、园林、文化部门负责人的意见,在取得了统一认识后,当即宣布成立“苏州市园林整修委员会”,并明确这个委员会的主任由谢孝思担任。
谢孝思多年来情系和惋惜严重失修且程度不同破落的苏州古典园林,现在李市长郑重宣布由自己担纲挑起这副担子,感到很沉重。这是市长的信赖,他坚定地表示不负市长重托,决心完成好这一艰巨任务。
为了修复好留园,恢复历史原貌,谢孝思想到要有专家学者指导把关。他特向李芸华市长提议,聘请南京工学院对古建筑深有造诣的刘敦桢教授、同济大学园林古建专家陈从周教授为“苏州市园林整修委员会”顾问。李芸华市长非常尊重谢孝思,当即表示同意。谢孝思还一一拜访了熟悉苏州园林文物的诸如周瘦鹃、陈涓隐、蒋吟秋、范烟桥、汪星伯等苏州市内的专家学者,邀请他们参加了“苏州市园林整修委员会”。
修复留园工程一开始,有关诸如规划设计、招集工程队、清理场地污秽、动迁棚户人家,还有选用建筑材料、具体施工以及日常质量检查等浩繁复杂的事项,这对谢孝思来说,一介书生,甚为生疏。可工程质量要求高,时间又紧迫,谢孝思没有畏难,随即走访行家里手,边请教边熟悉。为了使工程精打细算,节约开支,又使各方放心满意,也为了使自己的心里踏实,他事必恭亲,专心致志,一丝不苟,严格把持每一个环节。
谢孝思几乎每天都要到工地现场,认真察看,仔细检查。曾有多少天,他与工人一起劳动;又有多少次,他就在施工现场同工人一起就餐……
奇迹出现了。经过谢孝思与施工人员的齐心协力,精准修缮,仅用了半年时间,就将一个已破败不堪的留园,在当年年底修复竣工了。经领导和专家及有关人员验收,质量完全达到要求,工程总共花费经费53000余元(旧币),比55000元的预算还节约了2000元。
△冠云峰(1953年修复前)
△冠云峰(现在)
△绿荫轩(1950年代)
△绿荫轩(现在)
留园成功修复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了当时一则重要新闻,建筑学界评价为“修复古典园林史上的奇迹”。修复留园,创造了修复古典园林的宝贵经验。
继留园修复旗开得胜后,谢孝思所领导的园林整修委员会接着对拙政园、虎丘、狮子林、寒山寺等一批园林、寺庙、名胜进行了修缮,一处处园林、道观寺庙、名胜古迹修复后,相继陆续开放。
谢孝思为此感到欣慰和自豪,每每谈及,都会激情难抑,因为这不仅是苏州人的骄傲,也令全国乃至世界瞩目。正是由谢孝思主持修复的留园,还有拙政园、网师园、环绣山庄等,被国务院先后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到改革开放年代,网师园“殿春簃”于1980年冲出国门,成功外嫁到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接着则一发而不可收,至2024年己为世界30多个国家和地区建造了60余座(处)苏州园林和构筑。苏州古典园林并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垂青,1997年12月4日,苏州留园、拙政园等4座古典园林首批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作出的崇高评价是: “没有哪些园林比历史名城苏州的园林更能体现出中国古典园林设计的理想品质,咫尺之内再造乾坤。苏州园林被公认是实现这一设计思想的典范。这些建造于11—19世纪的园林,以其精雕细刻的设计,折射出中国文化中取法自然而又超越自然的深邃意境。”2000年11月30日,苏州又有5座古典园林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