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退潮的时候,条子看到有人在抓螃蟹,他也忍不住要去抓,还试图从海边的售货亭买个小水桶盛螃蟹,把螃蟹带回B市养着。听完条子的想法,我说道:
“你不要抓螃蟹了,带回去你也养不活的,白白杀生。”
“我必然能养活的。”
“那你抓一只,玩儿一下就放了,别去买小桶了,那小桶肯定很贵的。”
“那么个小东西,还能超过五块钱呀?”
“你自己去问问就知道了。”
我目送着条子竹竿般的身形移动到售货亭,他在那里站了两秒钟就转身回来了。
“怎么样?那小桶得卖四五十吧?”
“竟然卖四十五,太黑了吧!”
“现在是旅游高峰期,海边儿的东西贵死了。我们宿舍几个人前几天去海边儿游泳,我可是早已见识过了。一件儿平常卖几块钱的泳裤卖到了五六十,一瓶平常卖一块钱的矿泉水最贵时卖到了十块钱,而且海边儿的市场被某些人霸占着,别人提着东西进去卖还会被打出来。”
“啊?怎么能这样呢?”
“我们去游泳时,看见外地来的一家三口儿租了一把大遮阳伞,租金是一小时一百块钱。那把遮阳伞还配着两把塑料凳子,那哥们儿觉得他家三口儿人,就从旁边儿一大堆闲置的凳子当中多搬了一把。结果让出租遮阳伞的那个老头儿发现了,那老头儿像拼了命一样跑过去,猛地抢过一把凳子,还相当野蛮地说了一句:’不给钱谁让你坐呀!’”
“太不厚道了吧?”
说完,条子去抓螃蟹了,可抓了半天一只也没有抓到。我倒在两块石头的夹缝中找到了一只被卡住的螃蟹,我把它救了出来,让它陪条子玩了一会儿,就把它放回了海水里。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条子终于抓到了一条小鱼,小鱼大约有三厘米长,他把小鱼放到了矿泉水瓶里,还说一定要把它带回B市,养在宿舍的鱼缸里。
当新的一天来到时,条子还想去海边。这一次,我俩坐公交车去了比较远的一处海岸,还从海岸去了附近的中山公园。公园里略微起伏的地面为公园增添了韵致,走在园中的条子也喜欢上了海边的丘陵地形。不很强烈的阳光下,成片的黑心菊展开生命的怒放,一丛丛的格桑花轻摆着各色的花枝,透露出几分无法模仿的高雅。

条子在我的宿舍一共睡了三个晚上,本想让他多住几天的,可他要回B市去跟导师做实验。他在D市的最后一天,我俩没去景点,只是在F大的校园里走了走。我俩还比较了一下J大和F大的校园环境,一致认为F大更胜一筹。走到东院时,我特意领条子参观了我们树荫学社的旧址。在参观的过程中,我给他讲解了我曾经在那里读过的书以及观赏过的美女。到了中午,我俩去了花园食堂,吃了一次自助式的午饭。
午饭后,我和条子回到了宿舍,他略微收拾了一下背包,最终还是没带走那条小鱼,而是把它倒在了抽水马桶里。小鱼在马桶里生活了好几天,我和皓飞兄多次冲马桶都未能把它冲走,之后的一天,它终究被冲走了,真希望它能通过下水道直接游回大海里。
我送条子去了火车站,他要乘的那班车与我在F大复试完返回B市时乘的火车是同一班。那班车在傍晚时发车,他要乘坐十几个小时,第二天早晨才能到达B市。很可惜,我此刻忘记了那班车的车次。候车时,我曾问条子:
“你回去之后是住宿舍吗?”
“是呀。”
“那挺好。咱们考研前那个暑假,学校竟然不让咱们住宿舍,还把宿舍租给一些进修的女教师来住,真是缺德。害得咱们还得去牌坊村儿租房,花了好几百块钱,还带来了好些麻烦。还有,暑假里不知道我那床上住了个什么货,我回去一看,床旁边那墙上,还有上铺的床板上,好多好多鼻屎呀,太他妈恶心了。我屏住呼吸把墙和床板都刮干净了,还用抹布擦了好几遍,就这样还感到躺在床上好别扭。你说这种货怎么能当老师呢?”
“你还记得在牌坊村儿时,住咱们楼上那一对儿吗?”
“呵呵,那对儿奇葩我是忘不了的。老是做爱,做起来还总是那么大的动静,那女的呻吟起来声音还又大又尖。”
“让咱们都不能集中精力学习了。”
“你那时候是不是听到动静后,就要自己解决一次呀?”
“没有,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呵呵。”
“你还记得你发表第一篇文章之前,跟我说要是文章能发表了,就请我喝雪碧的事儿吗?”
“当然记得。那是一首十六行的诗,可惜呀,几年过去了,我发表过的诗还只是那一首。那首诗让我挣了十块钱稿费,那天晚上,咱俩一人一瓶雪碧,在小花园儿里对饮,真是痛快呀!呵呵。”
条子告别了海边的凉爽,回去继续感受B市的炎热了。送走他之后,我在回校的公交车上还在回想大学时的一幕幕,又一次感叹年华似水流。
如今,条子正在北京某研究所攻读博士学位,他好像是在研制一种新材料,希望他能够在科研上取得重大突破,那样我也能多一些用来吹牛的材料了,毕竟我的“吹资”太匮乏了。对了,上个月条子结婚了,由于我在Q市准备一次求职考试,没能去参加他的婚礼。礼金我也没有托同学送去,我认为那样太俗套,我和条子的友谊是不会受礼金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