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桓帝亲政
诸葛亮: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
公元146年,汉桓帝15岁继位;公元159年,28岁诛杀梁冀;公元168年,36岁去世。
当了13年傀儡的汉桓帝,灭了梁冀外戚势力,终于可以大权在握,执掌天下。
可是为何落得诸葛亮口中反面典型、无道昏君的下场?他的执政真的就是那么一无所成?
赶走了虎,迎来了狼。
和汉顺帝依靠19个太监一样,刘志上位靠的是五个太监。
单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这五个万户侯,秉承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心里,大肆争权夺利,专横为乱,为所欲为。
又封小黄门刘普、赵忠等八人为乡侯。
从此以后,朝廷的大权和威势全都归属宦官。
当时白马县令李云、弘农郡五官掾杜众上市请求罢免五侯被抓捕,大鸿胪陈蕃、太常杨秉、洛阳市长沐茂、郎中上官资等劝说无果。
李云和杜众都死在狱中。
从此,皇帝左右的宦官和亲信,更加骄纵横行。
太尉黄琼自知没有能力控制他们,于是声称有病,卧床不起。
宦官权势日大,任用自己的党羽及子弟为官,布满天下,“竞为贪淫,朝野嗟怨”。
东汉政权被宦官垄断,宦官以政府正式官员的身份出现,仗着跟刘志的咬臂之盟,他们的家族和亲友也纷纷出任地方政府首长。
这些新贵的出身跟宦官相同,行为也相同,几乎除了贪污和弄权外,什么都不知道,比外戚当权所表现的还要恶劣。
“五侯”权势日大,骄横日甚,进而对皇权构成威胁。
这里可以举个例子,就可以知道宦官的权力有多大?
五侯之首、宦官单超哥哥的儿子单匡,任济阴郡太守,仗势贪污放纵。
兖州刺史第五种(东汉名臣第五伦曾孙)派从事卫羽调查审问,查出赃款五六千万钱。
第五种立即上奏告发单匡,并弹劾单超。
单匡困迫,于是贿赂刺客任方行刺卫羽。
卫羽发觉奸谋,将任方逮捕囚禁在洛阳狱。
单匡害怕杨秉穷追此事的来龙去脉,便密令任方等人越狱逃跑。
后来杨秉竟被判罪,送到左校营去罚作苦役。
第五种因罪被放逐到朔方郡。
中常侍侯览的弟弟侯参任益州刺史,残暴贪婪,赃款累计多达一亿。
京兆尹袁逢从长安的客馆里查获侯参的车辆三百多辆,装载的金银珍宝不计其数。
中常侍侯览,小黄门段珪,都在邻近济北国边界的地方有田产, 他们的奴仆和宾客仗势公开抢劫来往的旅客。
济北国相滕延将他们一律逮捕,诛杀了数十人,把尸首放在路口示众。
侯览、段为此事向桓帝告状。
于是,滕延被征召回京都洛阳,送往廷尉治罪,免官。
左的哥哥左胜担任河东郡太守,下属皮氏县长京兆人赵岐,对此感到耻辱,当天便自动离职,西归故乡。
唐衡的哥哥唐担任京兆尹,他和赵岐之间向来有怨恨,于是逮捕赵岐的家属、宗族和亲戚,扣上重大的罪名,全部加以诛杀。
赵岐只身外逃,走遍全国,后来隐姓埋名,在北海国的街市上以卖饼为生。
中常侍徐璜的侄儿徐宣,担任下邳县令,曾经要求娶前汝南郡太守李的女儿为妻,因为没有得到手,就率领吏卒冲进李家里,将李的女儿抢回自己家中,以箭射女作为游戏,将她杀死。
东海国宰相汝南郡人黄浮听说这件事后,逮捕徐宣和他的家属,不分男女老幼,一律用严刑拷问,将徐宣绑赴市场斩首,尸体示众。
宦官向桓帝控诉,桓帝勃然大怒,黄浮判处髡刑,并送往左校营罚服苦役。
新丰侯单超去世。桓帝赏赐给他御用棺木和玉衣。等到埋葬时,又调发五营的骑士,由将作大匠督率,为他兴筑坟墓。
其后,剩下的“四侯”,更加骄横跋扈。
天下的人民流传着一句刻划他们形象的歌谣说:左回天,具独坐,徐卧虎,唐雨堕。
“左有回天之力,具瑷是唯我独尊,徐璜的威风如卧虎,唐衡的势力像大雨。”
他们竞相修建宅第,追求豪华奢侈,连仆从都乘坐牛车,有骑马卫士跟随。
他们的兄弟和有婚姻关系的亲戚中,担任州刺史和郡太守的,搜刮和掠夺百姓的财富,和盗贼没有区别,暴虐遍及全国各地。
民不聊生,所以很多人去做盗贼。
太尉杨秉(太尉杨震之子)与司空周景上言:“按照阳嘉年间旧典,宦官子弟不得居位秉势。现今宦官党羽宾客遍布各个职位,甚至有年轻的庸才任职地方长官,于是上下忿患,四方愁毒。可遵用阳嘉年间旧章,罢退贪婪凶残,平息民愤。
请让司隶校尉、中二千石(中央官员)、二千石(地方长官)、城门五营校尉、北军中候,各自核实自己的部所,进行罢免,再派三府视察遗漏。”
刘志采纳了他们的建议。
于是,太尉杨秉条奏牧守以下匈奴中郎将燕瑗、青州刺史羊亮、辽东太守孙諠等50多人,或处死或罢免。
“天下莫不肃然”,大大削弱了宦官势力。
公元165年,刘志进一步制裁宦官五侯。
司隶校尉韩演上奏弹劾左悺等宦官之罪,于是左悺自杀。
韩演又奏称宦官具瑗之兄有罪,于是刘志将具瑗押入廷尉问罪。具瑗便到监狱谢罪,上交东武侯印绶,刘志便将其贬为都乡侯。
单超、徐璜、唐衡等也因此受牵连,纷纷遭贬,
刘志便顺手没收了五大宦官子弟所有封地,五侯专权彻底终结。
解决了五侯问题,后宫问题又来了。
刘志一个好色皇帝,博采后宫佳丽达五六千人,服侍宫妃的奴婢数量更是加倍,对后宫嫔妃们的封赏又超过常规。
他的后宫自然成为修罗场。
第一任皇后梁女莹,是梁冀的妹妹,倚仗兄长梁冀之势,专制后宫,生活奢侈无度。
刘志虽对她不满,但忌惮其兄大将军梁冀,不敢指责她。
史书记载,凡有怀孕的妃子,统统被梁女莹杀死,妃嫔所生的皇子也都被梁女莹杀害。

刘志敢怒不敢言,只好冷落她,后来病逝。
第二任是邓猛女。
梁冀记恨她专宠后宫,便派人刺杀邓猛女的母亲宣,结果刺杀失败,邓猛女之母便入宫揭发梁冀罪行。
刘志便诛灭了专权20余年的梁氏家族,将梁皇后追贬为贵人,继而立邓猛女为皇后。
邓猛女成为皇后之后,愈发骄横霸道,与汉桓帝宠妃郭贵人相互诋毁陷害,后来甚至酗酒行凶。165年二月,刘志将邓猛女打入暴室,令其自杀。
第三任是窦妙。
邓猛女自杀后,刘志想立宠妃田圣为皇后。
但太尉陈蕃认为田圣出身卑微,应当立良家女窦妙为皇后,便与刘志争论立后事宜,不肯罢休。
刘志争不过陈蕃,不得已之下只好立窦妙为皇后。
窦妙虽然当了皇后,但很少得到刘志宠幸,刘志所宠唯有采女田圣等人。
后来,刘志卧病在床,便下诏晋升田圣等九位嫔妃的位分,晋升至贵人(东汉贵人仅次于皇后)。
此举激怒了皇后窦妙,于是没几天刘志就离奇驾崩,没有任何子嗣存活。
而皇后窦妙便当众拔刀杀死田圣,又想把刘志册封的其他八位贵人全部杀尽,好在刘志的常侍宦官管霸、苏康苦苦劝谏,窦妙才作罢。
看得出窦妙也是狠人。
亲政后的刘志表现可圈可点,绝非一无是处。
桓帝曾经语气和缓地询问侍中、陈留人爰延说:“朕是一个什么样的君主?”
爰延回答说:“在汉王朝的君主中,陛下属于中等。”
桓帝又问:“为什么这么说?”
爰延又回答说:“尚书令陈蕃管事时,国家得到治理,中常侍黄门参与政事时,国家混乱。所以说,可以辅佐陛下您为善,也可以辅佐您作恶。”
桓帝说:“过去,朱云曾在朝廷上折断栏杆强谏成帝,而今你又当面指责朕的过失,朕知道自己的缺点了。”
于是,任命爰延为五官中郎将,后又擢升,官至大鸿胪。
不过他后来劝诫桓帝亲贤臣、远小人,没采纳,爰延声称有病,被免官,回归故乡。
当时,司隶与冀州饥荒,洛水泛滥,冲毁了鸿德苑,南阳也遭大水,天灾不断。
刘志命令州郡救济贫弱百姓,如果王侯吏民有储存的谷物,就向他们借十分之三的粮食用于赈灾。
借百姓吏民之粮要向其付款,借王侯之粮就抵偿他们的租税。
刘志下诏免除太山、琅琊地区遭遇贼寇的百姓三年的租、赋、更、算。
又下诏因水灾而死亡或流亡而尸骨无存的人,令郡县寻找他们的尸骨并进行收葬;
及所唐突压溺物故,七年以上的人赐二千钱。
房屋被毁、遗失谷物粮食,特别贫困的人每人二斛谷物。
为了赈灾,他还减轻国库的财政支出,就下诏减发公卿以下官员的俸禄,借贷王、侯的一半租税。
同时,下令以不同价钱卖关内侯、虎贲郎、羽林郎、缇骑营士和五大夫等官爵。
当然卖官鬻爵这个行为遭到后世的唾骂,不过千古一帝汉武帝也干过,清朝更是形成制度。
为了限制尚书的权限,设立秘书监,始设秘书监,专掌国家藏书与编校工作。
刘志为了稳定政局,防止地方官员结党营私、形成地方割据势力、威胁中央,于是将任官回避的范围扩大,制定出了中国古代历史上第一个成文的官员任官回避制度——“三互法”。
本籍回避:州刺史不用本州人,郡守国相、郡丞、长史不用本郡国人,县令长丞尉不但不用本县人,且严格意义上也不用本郡国人;
地方长官自行辟用之属吏原则上用本籍人,也可用外籍之人。
也就是,地方长官一定要回避本籍,而属吏原则上要用本籍。
姻亲回避:如果分居两州郡的两家结为姻亲,那么两家人任官之时要回避对方之籍。
任官回避:如果甲州人在乙州任刺史,那么乙州人就不能在甲州任刺史;郡县亦然。
“三互法”在东汉中后期整体实行良好,这一制度的实施,对东汉后期的政局产生了一定的积极影响,即东汉后期的割据势力没有一例是在本籍起家。
同时这一制度的有效实施,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东汉后期地方割据势力出现的时间。
刘志的三互法,与现代实行的回避制度具有一定相似性,对现代反腐倡廉和党风廉政建设也具有重要借鉴意义。
刘志在朝中调节宦官们和士大夫们的纠纷时,边疆战事不断。
其北边是鲜卑人不断侵扰,西边则是羌人不断叛乱。
刘志把平定羌人的任务交给段颎、中郎将皇甫规,把平定鲜卑的任务交给张奂,把平定荆扬盗贼交给了度尚。
段颎(字纪明)与皇甫规(字威明)、张奂(字然明)
因为三人的表字都有个“明”字,又都在治羌中立功扬名,这就历史赫赫有名的“凉州三明”。
这三人在剿抚方面则分为两个阵营。皇甫规、张奂赞同“抚”,而段颎则赞同“剿”。
无论西羌还是东羌,困扰东汉几乎整个朝代,最终是段熲平定的。
刘志统治期间,东观修史的工作并未荒废。伏无忌、黄景、崔寔、边韶、延笃等大臣先后在东观修史。
刘志笃信神灵,设立华盖,将佛陀(浮图)和老子一起供奉。
受此影响,百姓中也逐渐也信奉佛教者。
印度医学首次传入中国。
据《开元释教录》记载:“东汉之末,安世高医术有名,译经传入印度之医学。”
这是目前最早的关于中印之间医学文化交流的明文记载。
安世高在刘志即位初年来华,得到刘志接纳。
自此,印度医学源源不断地流入中国,对中医药的发展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公元166年,古罗马大秦王安敦尼派使者至东汉洛阳,朝见刘志。
他们把象牙等礼物送给刘志,是中国同欧洲国家直接友好往来的史实。
亚美尼亚国王帕塔马西里斯(汉名安世高)来到中国洛阳,从事佛经翻译工作。
相传,安世高曾在周原发现了19枚佛骨舍利,并将其送到京都洛阳。
汉桓帝见后惊喜万分,命在全国各地建造宝塔供奉19枚佛骨舍利。
在佛骨舍利发现地周原也建造了宝塔,并在四周修建了寺院,这就是后来的法门寺。
应该来说刘志能力,其实和汉顺帝不相上下,略低于汉章帝,远高于汉安帝、灵帝。
可惜他干错了一件事,让他招引来千古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