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王海

怀柔城北,地处“怀丰路”南段,距怀柔城区中心约45公里的安州坝村,是一处古老的民居聚落地。现有出土文物证明,早在新石器时代这里便出现了人类文明。

作为怀柔区琉璃庙镇属村的安州坝,南距乡政府驻地1.3公里,东北距前安岭村1.6公里,西距西湾子村1.5公里。村民聚落片的东、西两侧紧邻111国道以及琉璃河。聚落地南北呈长方形。

安州坝之名在怀柔县、区地名志中均被记为:“清初成村,因早年该地多鹌鹑鸟,始称鹌鹑坝,后演变为今称。

《怀柔百村史话·安州坝》作者马牧青采访村民后记为:“安洲坝是御赐皇封的村庄,成村于清乾隆年。最初只有十几户人家,数十口人。村原名为”鹌鹑坝”。

村子得名“鹌鹑坝”,是因村北曾生长一大片名为”刺榆子”的灌木。这种植物比酸枣树矮,但棘刺却比酸枣树刺长,人稍触碰即会受伤。又因此植物生命力极强,不惧干旱,成丛成簇,芒刺交错,人畜难入其间,但鹌鹑却能轻松进入。

所以,最初来此定居的人们便以此现象将这里称之为”鹌鹑坝”了。1933年,日本和满洲军占据汤河口之后,村名遂被改称”安洲坝”。

北京社科院著名专家尹钧科先生在《怀柔县政区沿革》中曾推测怀柔琉璃庙镇的“安州坝村名似与’安州’有关。尹教授文中说:“北魏时于古北口外置安州,州所辖的密云郡及密云、白檀、要阳三县(这些政区)当与今怀柔北部山区相涉”。

以上就是当代关于安州坝得名之定论。

村史县志所采取的是近代村人“传说”,而专家学者也是缘字义之“推测”,所以并不一定。

因为明代文书中,在涉及今怀柔山地的一系列地名中,不但有明显地理方位关联,且有与安州坝最为近似的名称,即“阿只八哈”

明隆庆三年,蓟州镇所属的石塘路(衙门在今密云石城镇)按照蓟辽总督谭纶、巡抚刘应节、总理练兵都督戚继光共同议定设在关外间谍哨探、举砲报警的规定,在大水峪关外常设两路获取情报“驻拨”,共二十个“砲拨”:

“石塘岭第二路砲拨,架砲顶一砲、椴伏岭二砲、苍儿台三砲、成儿谷四砲、分水岭五砲、猪头岭六砲、栢查儿七砲、琉璃庙八砲、横河儿九砲、阿只八哈十砲。每砲夜不收三人,以阿只八哈为总路,北接天克力(指今宝山寺白河地段)等处”。

怀柔安州坝村或许得名于蒙语“阿只八哈”

按上游“天克力”,下游“栢查子”、“琉璃庙”的地理方位可以看出,其中的第十砲拨“阿只八哈”,应在今安州坝稍北地带。而且“阿只八哈”在发音上基本就是“安州坝”的口语速读。

另外,石塘岭提调所辖的关外砲拨为:“自大水峪口外至阿只八哈砲起,庙儿岭一拨、天克力南山一拨。又自石塘岭口外,清江岭砲起,磕磕代一拨,黄石崖一拨,汤河南山一拨,共五拨,每拨尖夜三人”。

“每名尖夜身带西瓜纸砲二个,敲火镰石一副,干粮粸炒计日取足,夷服、夷语各守信地,轮班哨瞭,昼夜不辍”。

明代文献中的“黄石崖”(今大小黄塘)、“天克力南山”、“庙儿岭”(宝山镇下坊村东南)、“汤河南山”、“宝山寺”、“琉璃庙”、“栢查儿”、“天克利”、“磕磕代”、“黄石崖”、“鞍子岭”、“段伏岭”、“分水岭”、“包(狍)子店”、“潮河”、“可可打罢儿”、“打罢沟”、“恩老”或“恩尭”、“麅子店”、“虎什哈”、“大水峪口外阿只八哈”、“清江岭”、“猪头岭”等许多地名今天仍在直接或变称使用着。

如:宝山寺、琉璃庙、庙儿粱、天克力沟、汤河、科汰沟、栢查子、椴树岭、前、后鞍岭等。

很明显,明代所称的“磕磕汰”在今天已被改称为“科汰沟”;“天克力”已改称为天克力河,天河川。所以,“阿只八哈”也和“磕磕汰”一样,很早就已经被改称或按口语称为今天的“安州坝”了。

由上可知,今怀柔山地的许多满语、蒙语或蒙汉合璧的古地名都能说明怀柔北部山地在辽金元时期就有人口聚居。

明代中期,白河与汤河的交汇之地,已经成为蒙古不同部落春来秋去的重要活动地区。

那些“以游牧为生,操骑射为业”的蒙古部族为了生存,经常需要南下与明朝边地人民进行牲畜、皮毛贸易。但在交流中难免出现利益碰撞,在某时期如果双方失去管控,就会导致民族矛盾上升。

当时,中原官方将蒙古各部族全部概称为鞑靼人,在日常俗语中又简称为“鞑鞑”、“鞑子”。

在官方文牍中,如果是和平时期或在史志类书籍中会以各部落名称进行记述,如:“天克泥丸”、“天克力”、“兀良哈”、“阿罗豆”、“熬汉”、“黄花满都”等。

如果是在战争对抗时期或声讨类的文字中,会根据蒙古各部与汉民族的敌对程度,分别选用不同感情色彩的称谓。

常见词汇有:“夷人”、“贼夷”、“鞑贼”、“丑虏”、“犬羊”、“腥膻丑类”等。

明中后期草原民族与中原农耕民族长期对抗,明军在密云、怀柔、昌平、延庆北部各个军事隘口都布有大量兵力。

因防御或进攻需要,各个军事防区都会派出不同规模的军事人员,深入山地,进行追剿、巡逻、侦察等军事活动。而明军侦察兵“夜不收”、“尖哨”、回传警讯的“砲哨”都需要在关外山地逗留居住。

所以那些身负特殊任务的明兵卒到关外以后,当然需要住在不同沟谷中各个蒙族小部落配合。

而长期居住在山谷的小部落在打鱼、牧养、采撷生活中不但会给明军提供住宿,还肩负着为明军打探“北虏”、“东虏”(女真等)消息的职责,同时接受明朝各关定期给予的报酬。明代文书中称之为“抚赏”。称这部分蒙族山民为“属夷”。

从上述可见,明代文书中诸如“阿只八哈”等人文古地名,是因有人类活动以后才形成的。所以可说人户最初的居住地就是今天村镇形成之始。

但这一观点毕竟是一己之言,难以用于相关部门编史修志,仅供关注者闲时琢磨而已。

2024年4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