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一条大江静静奔流,被染作鲛绡色的云彩倒映在江中,一艘描金绘彩的豪华客船缓缓开来,辗过那一片的浮光跃金,却荡成了更大的一片波光粼粼。

客船之上,一名身穿紫衣、容貌俏丽,上梳垂鬟分肖髻,披粉色围肩,中围黄色护腰的笈笄女子来到船头,扶着船舷望向前方,似在欣赏两岸景色。

这里是临安城南的钱塘江上。时为南宋隆兴元年,暮春三月,一江春水向东流。江中画舫上的女子名唤苏婉,年方十五岁,去外婆家探亲方回。

此时江风微拂着她的秀发,摇曳着她的紫绸裙摆,愈发显得清丽脱俗。远远看去,这番景致极具诗情画意,美不胜收。

苏婉姑娘看了一会风景,神情却焦急起来:扭头对着画舫内的人说:“小翠,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呀?”

一位身着绿衣的打扮的女孩子(苏婉丫鬟)走出船舱来到她的身边,边走边说:“小姐,到钱塘码头还有十多里路呢!听说近来这江上不太平,咱们快回船舱里去吧!”

苏婉表情略显惊讶,应了一声,扭身赶紧和小翠返回了舱中。

此时的苏婉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这诗情画意的美景中,一场伤心千年的劫数即将上演,并且将改变她之后六世轮回的人生。

画舫转过一道沙洲时,暮色已漫过江面。船头灯笼随着天边的长庚星一同亮起,大家只听见船桨的闷响一声声地翻动着波浪,船头碾碎了一片的月光。又行驶了许久,画舫才来到了钱塘码头上摇曳的灯笼之下。

画舫靠岸,一众人等陆续上岸,苏婉和小翠牵着手在几名仆人的看顾下下了船。

二人刚登上岸边等候已久的马车,边上芦苇丛中便惊起数只夜鹭,白色的翅羽掠过车顶,车前辕里的两匹马惊了一下,颈下铃铛随其仰首动作攸地响起。

赶车的马夫唬了一跳,定神正要打马赶路,却见几道黑影已从旁边窜出,几声吼喝同来传来:“站住,打劫!识相就老实点,好好听话。”

众人听了四散奔逃,几名仆人也跑了个干净。

车里的苏婉和小翠吓得大惊,小翠说:“糟了,真碰上打劫的了,怎么办呀小姐?”

但见马车外,一帮匪徒各执大刀已站在了车前,有一人还将刀架在了马夫的脖子上。

最前头的匪徒一脸狰狞,挥刀劈开了车辕系绳,受惊的马匹嘶鸣着扬起前蹄,镶着螺钿的车门重重磕在拴马石墩上,震开了马车门悬挂的半幅茜纱帘。一把雪亮的钢刀挑开另半边纱帘伸了进来,灯光下泛着阴森的寒气。

苏婉搂住小翠赶紧向后躲,腕间的一只翡翠镯子磕在檀木窗框上,裂成两段掉到了窗外。

匪首仔细向车里看了看,扭头咧嘴对着众匪徒大笑:“是两个俊俏姑娘,一会拉回去伺候咱们俩月,再卖到扬州当’瘦马’,也是一笔好买卖。”

车内苏婉和小翠两个女孩子吓得“啊啊”叫着,抱在了一起。

这片刻功夫,那马夫趁匪徒们没注意他,扭身撒丫子跑了。

匪徒们哼笑了几声:“小子不傻,跑得挺快!”

《花妖》连载一

匪首又招呼道:“你们两个,看好这俩女子,其余的跟我上船收货。”

众匪应了一声,马车边上两匪留了下来,其它人都朝船上奔去。

车边两匪又都往车里看了看,甲匪说:“嘿,这两个小妞真不错啊!”

乙匪说:“哎,模样这么俊,要能当老婆用就更好了!”

甲匪又嘲笑道:“你想的美,老大不会同意的,别做梦了!”

二匪说完都哈哈大笑。

苏婉和小翠虽然害怕,却也并没有被吓傻,都在想着赶紧逃命,她们看两名匪徒都在马车的一侧,便立即起身从另一侧跳下了车,撒开腿向远处跑去。

二匪见状很是意外,边追边喊:“嘿,还跑了,快追!哪里跑?”

黑暗中,苏婉和小翠慌不择路,只背着码头向北奔跑。

后面两匪提刀猛追。

两个女孩子本就跑不快,眼看就快被两匪追上了,苏婉却忽又被路上突起的青石绊了下脚,倒在了地上。

小翠赶紧去拉她,苏婉却一把推开小翠说:别管我,快跑,不然咱们都跑不掉,你快跑回家告诉我爹爹吧。

小翠还想去拉苏婉,但看两个强盗即将赶到,着急地应了一声转身赶紧跑了。

二匪来到跟前,苏婉又爬起来想跑,但已被拦住。

甲匪:想跑,小细囡,你能跑得了吗?

乙匪:你看住她,我去追另一个。

乙匪说着正要转身去追小翠,却听见有人猛地一声大喝:贼人,做什么呢?

二匪被唬了一跳,定神一看,发现是一位年轻后生。

甲匪:嘿,还有敢来出头的傻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苏婉站起身,月光下见来人年龄不大,但相貌英武,面容刚毅,还拿着一根粗大的棍子(扁担),觉得他是个好人,赶紧躲到他身后,手牵住了他的衣服,急急地道:哥哥救我!

后生护住苏婉,说:“别怕!”又厉声对二贼喝道:“贼人,竟敢强抢民女?看我拿你们去见官!”

两匪哪肯罢休,都举刀来打后生。

待续……

——作者:庄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