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轻触这幅山水,似有一缕山岚,自画间缓缓漫出,缠绕指尖。那抹青绿,是春溪漫过石苔的鲜活,是山峦披戴的翠衣,在宣纸的天地里,晕染开鸿蒙初启的温柔。
飞瀑如银练,自云崖跌落。我听见水碎玉的声响,是山的絮语,沿着岩壑蜿蜒,撞在青石上,溅成满谷的清响。这轰鸣里,藏着岁月淘洗的静,似能涤净心尘,让喧嚣在瀑流里碎成泡沫。
几树粉樱,俏皮探出山坳。花瓣是春笺上的韵脚,落在溪畔、粘在岩角,把生硬的青黑赭石,晕染成温柔的画稿。风过处,花影轻摇,似与山雀私语,说些云端摘星、溪底捞月的童话。

山巅的云,是天空放牧的羊群,在青黛间游荡。它们聚散无形,把峰峦衬得愈发峻峭,又在留白处,写下含蓄的诗行。这云影徘徊,像心的游弋,在自由与羁束间,寻着平衡的光。
苍松倚立石畔,把根须嵌进岩缝的诗。枝桠如墨笔挥就,向云海探取辽阔,却把剪影,悄悄铺在湖面,给游鱼说山巅的传说。它站成千年的模样,任烟岚晕染出,不动声色的巍峨 。
我渐渐迷失在画里,分不清是我看山水,还是山水看我。衣角沾了瀑流的凉,发梢落了花瓣的香,连呼吸,都染上山峦的苍莽。这一方圆镜,是通往世外的门,让灵魂,暂别烟火,栖息在水墨的原乡。
当目光抽离,画外的喧嚣漫回来,可画里的山水,已在心底拓印。那瀑流的清响、繁花的温柔、屋舍的静谧,成了心的锚点,在往后的烟火日常里,每当念起,便有一片青绿,漫过心岸,把俗尘,晕染成画中的淡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