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庆涛 王鸿杰

  东汉许慎是一位伟大的文字学家,因所蓍的《说文解字》开创华夏古文字研究先河而受到后世敬仰。不过,由于历史的局限性,许慎并没有见到商代文字甲骨文,特别是家庭条件优渥,研究文字更多的是就文字研究文字,而不是从社会生产生活中去研究文字,所以其所著《说文解字》中出现一些错误在所难免。其中有的错误被后世纠正,有的错误被后世一直沿用至今。作为后人,我们有责任纠正这些错误,继续不断发展推动华夏古文字研究。

  鸟字和隹字,在现代汉字中,都表示禽类。《现代汉语词典》认为,“鸟,脊椎动物的一大类,体温恒定,卵生,嘴内无齿,后肢能行走。一般的鸟都会飞也有的两翼退化,不能飞行。《现代汉语词典》认为,“隹,古书上指短尾巴的鸟”。

鸟字演变(《汉典》)

  在《说文解字》中,许慎认为,“(鸟)長尾禽緫名也。象形。鳥之足似匕,从匕。凡鳥之屬皆从鳥。都了切。”译成现代白话就是,“鸟字是长尾禽总名,是象形字。鳥字的足似匕,从匕。”鳥是象形字,没有问题,但又从鳥字拆解出“从匕”,这就是画蛇添足了。既然是象形字,那么这个字就没有必要拆解。

  《说文解字注》认为,“(鳥)長尾禽緫名也。釋鳥音義引長尾羽衆禽揔名也。按厹部云:禽,走獸緫名。此不同者,此依釋鳥二足而羽謂之禽也。短尾名隹,長尾名鳥。析言則然,渾言則不別也。象形。鳥之足佀匕,从匕。鳥足以一該二,能、鹿足以二該四。都了切。二部。凡鳥之屬皆从鳥。”

  《字源》认为,“(鸟)象形字。商代甲骨文一般作有喙、首、身、羽、足之形,体态各异,难以全部列出,仅举有代表性数例而已。需要指出的是,古初鸟、隹同字,形音(并为舌音)义并近,后乃分化为二。故鸟例中有的字与隹无别;形声字的形旁从鸟从隹并见……本义是飞禽。”

隹字演变(《汉典》)

  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认为,“(隹)鳥之短尾緫名也。象形。凡隹之屬皆从隹。職追切。”

  《说文解字注》认为,“(隹)鳥之短尾緫名也。短尾名隹。別於長尾名鳥。云緫名者、取數多也。亦鳥名。翩翩者鵻。夫不也。本又作隹。象形。職追切。十五部。凡隹之屬皆从隹。”

  《字源》认为,“(隹)象形字。商代甲骨文作头尾身羽俱全的鸟形,时头的朝向、羽毛的多少、爪的有无、笔画的繁简皆不固定……本义是短尾鸟或鸟的总名。”

汉字探源:鸟和隹的产生场景

  从《说文解字》和《说文解字注》对鸟和隹的解析来看,许慎把鸟解释为长尾禽的总名,把隹字解释为短尾禽的总名。实际上,这种分类是错误的,而且一错就错了两千多年。

鸟字和隹字对比

  从甲骨文字形看:鸟字是羽毛丰满且覆盖全身的成鸟侧影,由于羽毛覆盖全身,鸟字就是鸟的一个轮廓,只能看到鸟的头部、身体和爪子以及成鸟常见的姿态;而隹字作为晚成鸟的幼鸟,由于出壳后浑身光溜溜,其身体的各个部位都非常明显,头部、双翅和爪子用线条描述出来。因此,鸟字本义为具有丰满羽毛的飞禽;隹字本义为晚成鸟的幼鸟,后来也指早成鸟的幼鸟。到汉代,鸟字与隹字已经不再专指成鸟和幼鸟,而是都指禽类。这导致许慎误将鸟解释为“长尾禽总名”,误将隹解释为“鸟之短尾总名”,以致误导至今两千多年。

鸦雅、鷄雞和雕对照

  从鸟字和隹字的衍生字更可以看出鸟与隹的区别,如,乌鸦的鸦和雅言的雅,鸦字表示乌鸦的成鸟,雅字表示乌鸦的幼鸟。另外,鷄和雞也是这样,鷄字表示成年鸡,雞字表示小鸡。

  雏字,由刍和隹组合而成。刍字本义是手拔草,引申为喂养。雏字会意为需要喂养的幼鸟。

  雕字,由周和隹组合而成。周表示全部,这种猛禽在育雏的过程中,亲鸟会把猎物全部撕成几乎肉眼看不到的小块,喂养幼鸟,便于其食用和消化。于是,人们就利用其育雏时把猎物的习性,用周和隹组成“雕”字来表示这种猛禽。

雕刻与雕喂养幼鸟类似

  雕字引申为雕刻的雕,原因是在雕刻的时候,人们需要在原料上面一点一点地凿,直至完成作品。这一过程与猛禽雕喂养幼鸟具有相似性,那就是一点一点地进行。

  稚字,由禾与隹组合而成,本义禾本植物的幼苗。后来引用到人的幼儿,如幼稚园。

  焦字,由隹与火组合而成,本义是烧糊的幼雏。作为幼雏,隹是没有飞羽不会飞走。因此,当野火来临时,不管是树上鸟巢里的幼雏还是原野草地鸟巢里的幼雏,都只有被烧死并炭化变黑的命运。因此,人们就创造了“焦”字。

  总结:鸟和隹都是象形字,鸟是羽毛丰满的成鸟,隹是刚刚出壳的晚成鸟的幼鸟。凡是带鸟的字都与成鸟有关,凡是带隹的字都与雏鸟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