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2871期
文字 | 郭宗忠
图|网络
版权©️归原作者
每一个黄昏都是美的
从夕光湖到小河湾
每一支芦苇吹响的号角
它们跟随苍鹭的翅膀
如此镇定
生怕鸟儿在星星出现前
这黄昏也长了翅膀
没有人不在意
这金子闪亮的允诺
你会走在大地的中心
那一块坐过的石头
四季都在擦拭着
黑水鸡快要入睡
绿头野鸭从星月湖起飞
越过玉峰塔
这黄昏的漫步
一天发生的事情
搬运到了山外
我想要装帧每一天的黄昏
翻阅的速度会越来越慢
日子却不知道已被折叠
捆扎得无法打开
连那夹在其中的花朵
还有一束手编的花
风信子和鼠尾花在湖边望着
总有人点亮鹅掌楸的花朵
高高的像低垂着头走下山坡的落日
到人生安闲的一刻
到人生安闲的一刻
你要感恩
守护你的白头鹎更早地到来
熟透的白色桑葚
醉了五月最后的木瓜花
一棵楸树拉长的树影
是你一天里稀有的光阴
一碧如洗的初夏
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你遇到的路边花
你看到的赏花人
迎面的晨风
是昨天才告别的
又有一种久违的相遇
青草地刈过后清香
一些事情微妙的觉察
好像一切有了旋律
我会起身到夕光湖畔
昨天的睡莲还在开着
浮萍后小岛上的白茅
只有一个人读懂的心思
跟着鸳鸯妈妈
跟着它们回到从前的日子
把我也放进小鸳鸯们中间
我能看到自己
眼里和心里只有妈妈
我们在芦苇中间
在荇菜之中
荇菜的小黄花
比我的梦想还大
大过了世间所有的桂冠
人却不知不觉要跟随浮萍
远离了你的湖畔
你总想在哪里扎下根
世事沧桑
没有人能逃脱掉随波逐流
白茅和荇菜在清晨醒来
这是我每天要来的地方
路边的白色丁香花
像年轻时醒来的欲望
它们散失了
无边的群山挤压着
这一湖的阒静
“我是来看白茅的”
不记得在园子里遇到多少花
安静在湖边的白茅
用小手捧着湖水
阳光的花穗
划过云天和小溪
漫游
噪鹃一声接一声
面对一个没有回应的
无限空洞
这一天的日子要怎么到头
才在夜晚又回到黎明
在白茅的湖畔一天天
虚无
在清晨挨着白茅坐下
荇菜收拢黄色的小花
低垂的阳光是暖色的
薄雾凝视我
它们慢慢让清晨升起
一道草地上的光
明亮的鸟声,剥开灯芯草
一层蒙着安静的寂静
温的湖水洗亮眼睛
不需要更多
远离车水马龙
我的心会挨着白茅坐下
我血液里流着茅根的液汁
在黄昏寻找自己
光在黄昏沉甸甸的
它终将被自身掩埋
这鸟儿的剪影
和山的翼展
涅槃后的夜飞压过来
落日的余辉
被灰色的天空浇灭
人此时等待的是第一颗星
然后众星一盏盏点亮
执掌星火的是人还是神
我是被神遗弃的人
还是被人遗弃的神
一生都不会有个答案
在落日与星星没有出现之前
寻找自己
你面对的一切,多年以后都成为了故乡
明明知道这不是故乡的山
静坐多年以后
你面对的一切
都成为了故乡
这曙色初上的白茅
以及月见湖中的荷叶
它们比不上叫湾沿的荷塘
也不如沙滩上的白茅根甜蜜
飞来飞去的苍鹭
它和我是一样的
飞过的天空飞过而已
没有什么比故乡的小水潭明净
枣花高悬,那是必然来到的夏日
我听到布谷鸟飞过时的叫声
布苗的插秧的我的中原老乡
秧苗和水田里
有了粽子的清香
我能想起的这个清晨
野樱桃仿佛是一个隐藏的名字
那里的野花和花开的自然
因为你无缘无故的存在
鸟儿停在树上看云
我已经别无他求
只是有一个接一个空寂的日子
一生与自己越来越远
走过我身边的风
那是自在拥抱住我的真实
插秧遇到雨,遇到南方
遇到稻子的江南和故乡
我遇到疼痛的想念
天空的笼罩
一首低沉的歌
我的不安和忧虑
被布谷鸟唤着迷失
没有一棵草给我抚慰
手中的伞和荷叶上的雨滴
没有什么让心灵停放
一个人逃离的童年
在夜晚和清晨刺痛我
无垠的山野目力不及
却找不回我故乡的水井
以及它永不回来的甘甜
晨光浮起
我见过草地空无一人的寂静
我感到一天来临
凉爽的夏天
在我的手臂上
像露滴的每一片草叶

我的行走
更像是对大自然致意
没有远大的目标
身边的花草
我的诗在接近它们的生死荣枯
也是我安静的生命最终的抵达
如果读我的诗
也要在湖边或者一棵树下
或者你会在窗前感觉到一阵凉风
我希望那是你突然望见的一朵云
偶尔飘过的一阵雨
或者是露水落进土或者泥
在大地的书桌上读一首清新的诗
从我的书桌上
抬头望见刚被阳光涂了一半的稻田
像早餐时面包片上抹下的奶油
生活简单到你看见的
足够你品尝美好
一切的问候
心里装着的愿意
都被眼前的现实超越
一切都没有多余
稻田里年年开花的凌霄
一道道田埂
它们贯穿在每个人的清晨和夜晚
它们从不属于任何人
却有每一个人的秘密
山峦和玉峰塔
随心所欲的白云
稻田里飞起来的野鸭和池鹭
芦苇荡中鸣叫不已的苇莺
没有比这更加真实
每一天都在美到极致
但每一天又必须离开
这片刻的晨光
会吸入你的内心
并擦拭你在尘世的灵魂
疫情弄丢了钟表
时间也丢了
停顿的
一把锈了的锁
走过关闭的钟表店
行人的脚步
没有了指针
没有钟表
将不再有时间
许多日子
自暴自弃
一个人断了发条
等待修理工
审判
来来回回走过了多少人
好像是一个人
从孩子到成年
然后
到了依赖代步车的暮年
钟表不管这些
钟表店却在垂死挣扎
在这一刻把所有做成梦
我为下午的一棵小稻苗而生
梦想会说:到稻田里去
这是你唯一遇见它的途径
我的命运在此地只有服从
我已经没有了任何需要改变的勇气
一切被杜鹃的叫声覆盖
你会安静地等待那粒细微的稻花
你只想拥有从前和以后
你只想在这一刻把所有做成梦
浆果酱成的酒
醉了的乌鸫和我
清晨的月见湖和
傍晚的夕光湖畔
吹皱的凉风
不用在玉桌上寻找
不要在萱草里找到黄色的花
要等雨水开始
要等雨水敲开伞
树叶争着洗净手掌
荇菜的花
从清晨开到黄昏
它的小黄花没有夜晚
星星关闭的眼睛
黄花的怀伤
更深地在陌生的路上
七颗星推迟打钟
所有琐碎的往事
当我采摘
我数过几次团城湖的樱桃
在每一天注满酒壶
时间在酒杯里重逢
瘦小的山茱萸却有饱满的青果
没有什么果实
会想到走向成熟意味着暮年到来
每一棵树在夏天
肆无忌惮地挥霍青春
在风暴里狂舞
遍地的狼藉是过早掉落的树叶
明知酒难以下咽也一饮而尽
你们要归到何处
晚色在牧羊的眼神里
不用唤归
成群结队的云
要回到它们自己的栅栏中
金色
在浮萍上逃离,一朵荇菜的花
一丝金光
在水色中浸染
倒影将归来的鸟羽捕捉
寂寞的是塔影
将沉默接纳
那些光在纹理中
以我的呼吸
安息
那是即将被掩埋的羽毛
那是落日余晖
除了土
和土之上的卑微的草
风的痕迹理所当然地
在溽热天气里减少
没有能够带走的脚印
你行走过的海滩上
双亭子遗忘了多少年
又被夜晚的海浪涌到岸上
总有人在回首时
惊讶地迎面自己
和自己的内心
多少的稻田间的田埂
夜色教会我走过
它们夜放凌霄花
它们坚持倾听竹亭外的雨
一滴滴接住的
在手指上并不完美
却剥开了幻想的果
眼见白茅凋零荇菜又一次花开
眼见白茅凋零
荇菜又一次花开
人在湖畔
更多的是面对湖水发呆
感谢每一个清晨
它们的安静包容我
年复一年
萱草不羡慕错过的春天
灰椋鸟在草地上
它们的青春华年
像极了年轻时的我们
没有人相信年轻时多么美好
除非那些花开的日子一去不返之后
在世间没有人相信真相
期待的明天都成为庸常的今天
人到头来能坐下
眼前飞过的鸟不再去辨别
从秘境走到月见湖
从七叶树林走到小河湾
没有什么是值得去用心思考
雷阵雨像新品咖啡里的冰
它们悬浮
遥远的闪电弯曲
却毫不迟疑地抵达
击打大地的雨滴
击打奔跑的行人
跑得更快的是风
更快的是我预测到雨终久会停
来得最急的
也去得最快
雨水还没有洗净烟尘
雨水还没有等咖啡里的冰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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